“你也想來?”周露看她。
她點點頭,“感覺吃自己種的菜會很有成就感,我在家的時候養過多肉、盆栽草莓、還有盆栽西瓜。”
“長得怎麽樣?”周露問。
顧許歎了口氣,“只有多肉活了下來。”
周露問:“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顧許搖頭,“我問了賣家客服,說可能我運氣不好,買的種子存活率不高,還給我退了一半的錢。”
周露笑了。
顧許瞪她,“你嘲笑我?”
周露斂住笑意,認真看著她,問:“你還想種什麽嗎,我給你種。”
顧許愣住,她只是隨便說說。
之前嘗試種植失敗後,爸爸媽媽在假期特地帶她去專門的種植園采摘,種植園裡的草莓又大又好看,西瓜清甜無籽。
但說要親手給她種的,周露是第一個。
見她不說話,周露繼續道:“西瓜和草莓還能種,就是晚熟,等成熟了可以給你寄到家裡,到時候天氣也已經涼了,不會那麽容易壞。”
“當然,你想自己摘的話,還可以再過來玩。”
“周醫生……”
顧許忽然覺得有些感動,她想起以前好多人追求她,說甜言蜜語,送花,送巧克力,送昂貴包包,項鏈首飾,都不如剛認識不久的周露現在一句真誠的話給她的衝擊大。
“嗯?”
“怎麽了?”
周露以為自己想多了,顧許不過是一時興起,並不是真的對這些多感興趣,心裡忐忑不安起來。
顧許習慣了高樓林立的城市,夜裡閃爍的霓虹,城市裡的一切。
總之,不是這裡。
周露掐斷自己潛意識裡生出的妄想,笑說:“差點忘了,還有種植園,不自己種也行。”
顧許皺起漂亮的眉,幽怨看著她,“你答應給我種的,周醫生,不許反悔。”
周露愣了一瞬,唇邊又有了一點淺淡笑意,“好。”
兩人滿載而歸,經過有大黃狗那戶人家時,周露禮尚往來地給了一捆新鮮豆角,芹嫂又熱情地拿給她一袋葡萄。
周露推拒,芹嫂又說:“不是給你的,給那個長得特俊的姑娘嘗嘗。”
顧許跟在周露身後,在跟那隻大黃狗玩,突然聽到芹嫂又誇她長得好看,心裡開心。
走出芹嫂家的院子,顧許問周露:“周醫生,你說我是不是也要送點什麽東西?”
周露說:“我送也是一樣的。”
顧許想了想,周露的意思是她是她的客人,所以可以由周露還禮嗎?
顧許不太懂農村的人情往來,聽周露的,她這次來也確實沒帶什麽禮物。
終於走到周露家門前,周露拿出鑰匙開門,顧許在一旁等著,看到一個有點眼熟的小男孩。
顧許拉拉周露的衣袖,示意她看,一個小男孩正牽著一頭壯碩的灰色水牛從周露家門前走過。
跟那天不同的是,小男孩脖子上沒系紅領巾。
顧許問:“今天不是周三,這個小朋友不去上學嗎?”
周露已經將門打開,轉身叫住那個小男孩。
“阿毛,”周露頓了下,有些不忍開口問:“吃飯了嗎?”
叫阿毛的男孩用力扯繩,小身板將壯碩水牛拽住。
“吃過了,周醫生。”
周露說:“阿毛,你等一下。”然後走進了院子。
顧許站在門口跟阿毛大眼瞪小眼,覺得有些尷尬,於是開口問:“小朋友,你還記得我嗎?”
阿毛說:“你是前天那個漂亮姐姐。”
阿毛斜挎著一個破洞的藍色布包,裡面似乎放著一把大刀,刀身藏在布袋裡,刀柄朝上。
布袋裡鼓鼓的,應該還裝著其他東西。
顧許看阿毛瘦瘦小小的,問:“阿毛,你家裡沒有大人嗎?”
她不理解怎麽會有小朋友大中午就出去放牛,書也不念。
“爸爸出去打工了,媽媽在生病。”阿毛說。
顧許下意識摸摸口袋,突然想起自己是沒現金的。
她之前用直播的錢做公益,捐贈過不少貧困山區,但這麽近距離,這麽真切地接觸貧困,感受一個家庭的無力,是第一次。
周露從屋子裡出來了,手裡提著一個裝滿不知道什麽東西的紅色塑料袋,袋子不大,顧許想裡面可能是吃的。
周露把袋子遞給阿毛,說:“前兩天去學校,沒看見你,裡面是牛奶和麵包,別的小朋友都有了,這份給你留的。”
阿毛說:“謝謝周醫生。我媽媽的醫藥費,等我爸爸過年回來再還給你。”
周露說:“沒關系,國家有政策報銷。”
阿毛又說:“周醫生,上次借你的書被我弄皺了,封面還不小心被刀劃破了,對不起,我以後賺錢還給你。”
周露說:“書裡可貴的是文字,是知識,紙張破了也沒關系。”
“周醫生……”阿毛低下頭,抬手抹眼睛。
顧許看著這一幕,也忍不住要哭了。
周露說:“會好的,你和你媽媽的病,都會好的。”
阿毛道了謝,背著小布包和周露給的那袋東西,趕著牛遠去了。
顧許還是掉了眼淚。
阿毛看起來還那麽小,離得那麽遠了,看起來還是比那頭牛小許多,她不禁想小阿毛第一次面對那樣一頭龐然大物,心裡會不會很害怕?別的小朋友在學校上課,或者逃課跑出去玩,阿毛一個人放牛會不會很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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