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有手下來敲門,他道了聲進,手下推開門走進來。看見慕容初的臉,他問:“這位姑娘,你是……”
“咳。”慕容初咳嗽一聲,手下聽出他家老大的聲音,看著眼前的人兒,試探道:“老大?”
“是我。”慕容初沒好氣道。
“您您您的臉……”手下徹底結巴了。
“易容。”慕容初睜眼說瞎話。
手下恍然大悟似的退出去,慕容初關上門,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臉。她散下束得高高的馬尾,將頭髮重新用發帶束成從前的模樣,對著銅鏡確認了沒有破綻之後,放下心來。
先前慕容初喚來手下,命他去鎮上的成衣鋪買來女式的衣裳。手下乖乖照做,沒多久就將成堆的衣裳帶了回來。慕容初在一堆桃紅柳綠的衣裳裡挑選了半晌,終於找出一件清雅的出來。
萬事俱備,慕容初將軟劍從腰間取下,在腰間別上那支洞簫。推開門走出去,除了那個先前見過她這張臉的手下,其他幾個手下都看直了眼,紛紛議論起來:
“這是老大新娶的壓寨夫人?”“胡說,老大又不是土匪,怎麽能叫作壓寨夫人。”“既然老大有了新歡,那之前的那個姑娘是不是可以……”說到此處,幾個手下一臉□□。那個姑娘指的是墨璿。
眼見慕容初忍無可忍,那個曉得事情起因經過結果的手下連忙對慕容初一鞠躬,道:“老老老大,您別別別和他們一般見識。”
慕容初切換了慣於偽裝的中性聲調,道:“怎麽結巴了?”
“不不不結巴。”那手下回答。
“行了,和他們解釋清楚,我走了。”慕容初點點頭,向著出黍離村的路走去。
遠遠還能聽見聽明白了的手下們在後面喊:“老大,您這麽晚去哪裡啊?”
“逛花樓,戲美人。”慕容初吊兒郎當,以同樣高的聲調回道。
走到酒樓前,慕容初停下腳步。不知墨璿到底看沒看見她留下的紙條,會不會相信她就在黍離村。
酒樓的掌櫃見她愣神,問道:“姑娘是來買酒?”
“嗯。”慕容初心不在焉。
“姑娘要什麽酒?”掌櫃問。
“一壺桃花釀。”慕容初說。
小廝打酒的功夫,掌櫃和慕容初攀談起來。南方的小姐偶有愛飲酒的,也是飲些不易醉的酒,諸如桃花釀此類。掌櫃看著慕容初仿佛一喝酒便會醉的模樣,打趣道:“看小姐生得文雅,也愛飲酒嗎?”
“淺酌罷了。這酒是買給朋友的。”慕容初難得心情不錯,就答了幾句。
“喲,是買給朋友,還是心上人?”掌櫃故意問。
慕容初毫不避諱,“那該是買給心上人的吧。”
說話的功夫酒已經打好了,慕容初拎著酒,付了銀兩,向外面走去。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夜半出來買酒,同樣她都不知道墨璿會不會來。
看來自己不僅是個瘋子,還是個傻子。走在回黍離村的路上,慕容初如是自嘲道。
……
夜裡風涼得很,不複白日裡的溫暖。墨璿緊了緊身上的袍子,繼續向黍離村走去。她趁著夜半無人,悄悄溜出了蕭府,連蕭玨都沒告訴。
離黍離村還有半裡路,月光洋洋灑灑映出前方的一個身影。墨璿聞到熟悉的桃花釀的香氣。她肚子裡的酒蟲作了祟,她三兩步追趕上那人,搶過裝桃花釀的酒壺,道:“桃花釀分我一點唄。”
那人轉過身看著她,兩人皆是一愣。
“因霜因霜因霜!!!”墨璿一蹦三尺高,恨不得撲到慕容初身上去,差點激動得把桃花釀摔在地上。
慕容初笑著問她:“桃花釀不要了?”
“要。因霜和桃花釀,我都要。”墨璿說。
兩人並肩往黍離村走,一路上仿佛有說不完的話,桃花釀又回到慕容初手裡拎著。走到慕容初在黍離村的院子,慕容初停下腳步,道:“到了。”
墨璿思考了一下她這句話裡蘊含的意思,問:“因霜這些日子就住在這裡?”
“嗯。”慕容初拉著她走進去,正好迎面撞上她的幾個手下。
“老……”老大還沒喊出口,慕容初給他一記眼神威脅,他立刻改口:“這不是老大的表妹和時晴小姐嗎?快請進請進。”
“我就說這院子怎麽那麽像慕駱的院子。因霜,你借住在這裡時慕駱沒有欺負你吧?”墨璿關切道。
“沒有。我搬進來沒多久他就搬走了。”慕容初微笑回應,轉眸看著自己的手下,一臉恨鐵不成鋼。
兩人又閑話了一會兒,墨璿忽然說:“因霜,走,我帶你去看星星。”
“嗯?”慕容初還沒反應過來她這話什麽意思就被墨璿拉著來到了屋簷下。
墨璿三兩下用輕功躍上了屋簷,朝慕容初勾勾手指,示意她上來。慕容初望著偌高的屋簷,眼神裡流露出幾分猶豫。墨璿想起什麽似的,從屋簷上一躍而下,微微弓身,對慕容初說:“忘記你不會武功了,你踩著我上去吧。”
慕容初望著墨璿熱切的眸子,自她身後輕輕躍上了屋簷,半點沒踩到她的肩膀。墨璿自己重新上了屋簷,語氣裡還透著驚訝,“原來因霜會輕功嗎?”
“嗯。”慕容初應聲道。
墨璿不再言語,拿起裝著桃花釀的酒壺猛灌了一口,結果被同時灌進肚子裡的涼風嗆得連連咳嗽。慕容初正拍著她的背替她順氣,墨璿的一雙臂彎就順勢環在了她的肩膀上。胸膛相抵的這一刻,已經分不清誰的心跳得更快了,偏墨璿還在喃喃道:“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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