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是血,地上,牆上,屋頂上全都是。屍體橫七豎八,隨處可見,有男有女,有花甲老人,也有總角小孩。
有些能看清面目,他們無不是恐懼驚駭地瞪大了眼睛。屍體的死相相當淒慘,有的臂膀被硬生生撕咬下來,有的頭顱被咬斷,丟到了一邊,有的被開膛破肚,腸子流了一地。
沒有食用,這些妖怪們殺人不是為了吃人,而是為了取樂。
紫鳶臉色發白,極力忍著惡心,士兵們紛紛露出震驚駭然的臉色,大概誰也沒有見過這樣血腥殘忍的景象。
夙鳳棲一身白衣,雪一般清冷的眉眼益發冷肅,她穿過這些屍體,隨手推開一間屋子。
她要弄清楚,到底是哪個妖族乾下了這樣凶殘的罪惡。
陰鷙轉身看著身後的士兵,仿佛隨口一問,“你們知道是誰乾的嗎?”
一個士兵走了出來,唯唯諾諾道,“太子殿下,應該是狐妖乾的。”
夙鳳棲沒有回頭,心裡咯噔一下,狐妖?!
陰鷙余光瞥見夙鳳棲背影微微顫抖了一下,嘴角不禁閃過一抹得逞的笑。
然而他抬起頭時卻板起臉喝問那個士兵,“狐妖乾的?你們怎麽確定是狐妖?”
“太子殿下,昨日禁軍巡查打獵的路徑,小人走得晚了些,夜晚路過此地,聽到哭聲震天,聲音淒慘,小人開始以為是有賊人打家劫舍,等小人走近一看,才發現是一隻雪白的狐。”
每年深秋,皇家便會到月梔城周圍山林茂密之處秋獵,來參加秋獵的,都是皇家貴族弟子。為保證他們的安全,禁軍在秋獵前都要詳細巡視路徑,檢驗是否有妖邪出沒。
陰鷙忍著心裡的得意之色,裝模作樣又問了句,“你看清楚了,是一隻狐?”
那個士兵看了看他的臉色,又看了看陰鷙身後的聖女,見她沒有回頭看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了定了決心般,一口咬定,“是狐!”
陰鷙:“什麽樣的狐?”
“很大的一隻,毛發雪白,它已經走遠了,忽然又還回頭看了一眼,它那張巨大的狐臉上沾滿了血。小人當即躲在樹後,才沒有被它發現。”
陰鷙一揮手,“好了,你下去吧。”
那個士兵額頭沁出冷汗,聞言,如釋重負一般,匆匆告退。
一具女子的屍體,歪著身子倒在床上,紗帳被扯下了一半,遮住了女子的面容。
夙鳳棲走過去,一手撩開垂下紗帳,女子的相貌赫然印在眼前。
夙鳳棲心裡一驚,果然是她。
她的一雙眼睛凸了出來,顯然恐懼至極,眼角嘴角掛著血絲,映在她蒼白可怕的臉上,她的雙手捂在肚子上,那裡已經有明顯的隆起。顯然,她腹中已經有了胎兒。
她終是如願以償地嫁給了情郎,因為她的丈夫,那個男子也死在了床邊,身子滑倒下去,無力地靠在床沿上,半邊肩膀被利爪撕去。
陰鷙走到夙鳳棲身邊,義憤填膺道,“這隻狐妖簡直喪盡天良!連孕婦都不放過!”
夙鳳棲沒有說話,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視線一轉,她看到牆上那個沾滿鮮血的抓痕,清晰的爪印,顯然是妖怪在大肆屠殺血洗村莊的過程中抓上去的。
夙鳳棲走上前,輕輕嗅了嗅。
陰鷙目光緊緊盯著她,心裡一陣緊張,生怕她聞出爪印上的氣味。
夙鳳棲皺起眉,輕聲道:“奇怪,為什麽爪印上沒有氣味。”
聞言,陰鷙暗暗松了口氣,“聖女,這就是狐妖的狡猾之處,殺了人後,掩去自己的氣味,好讓人不知道是誰乾的。”
夙鳳棲目光深沉,又定定地看了那隻爪印一眼,轉身道,“回去吧,陰鷙王子,這些村民還請你派人好好安葬。”
陰鷙露出一個最有愛心的笑容,“一定!那是一定!”
第二天,夙鳳棲又去了那個村子,用法力洗滌了血腥之氣,淨化了死者身上的恐懼戾氣,隨後,陰鷙指揮手下的士兵將村民下葬。
不少月梔城的百姓聽說了此事,也有些人趕去現場圍觀,見到聖女和太子為民做主,紛紛出言感謝。
都道陰鷙太子真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太子!還誇太子和聖女簡直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
聽到這些讚語,陰鷙太子一臉笑容,心中得意非常,心情好極。
夙鳳棲獨自回到神殿。
她沒有像往常那般對著微晶練功,而是凝眉思索,一言不發。
塗依依這一次是半夜裡來的,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子時。
夙鳳棲見到她出現,將她渾身上下打量了一眼,才問,“你怎麽這個時候來?”
塗依依輕車熟路地走到桌前坐下,抓起茶壺倒了杯茶就咕嚕咕嚕喝起來,見到夙鳳棲看過來,她彎起眼睛笑了,“我今天走得急,渴死我啦。”
夙鳳棲沒有如平常那般,溫柔地勸她“慢慢喝”,只是默默地看著她。
塗依依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睜著一雙漂亮可愛的大眼睛,討好撒嬌地問,“鳳棲,你怎麽啦?怎麽不說話呀?是不是我幾天都沒有來,你不高興了?對不起呀,我爹不知道怎麽突然心血來潮,說我呆在家裡不能一直這麽廢下去,這幾日非要考較我的修為。”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這裡不小心挨了一下,之前都流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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