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要拔刀相向,林宛玥嘴角微抽,倒退出一丈遠,擺擺手道:“何必勉強?你方才差點將那人捅了個對穿,難道這事是我誣蔑你的不成?”
柳緣歌極力辯解,道:“那是我之前不小心,不信你看著,我再試一次!”
林宛玥怎敢任她再試,忙道:“我信我信,你方才說什麽,有人來過師姐家?”
柳緣歌漸漸松了拔刀的手,搖搖頭道:“那人應當用了什麽隱匿蹤跡的法術。”她略一揮袖,地上鞋印頓時清晰起來,一看便知何人路過此地,又去了何處。紛雜印記中,唯有一枚淺近於無,難辨方向。
林宛玥看的清楚,當下圈出那印記。柳緣歌將法術一收,地上鞋印又糊成一團,隨手把刀扔還林宛玥,俯身去看。林宛玥飛身上前一把接過刀,抱在懷中,輕輕一撫刀鞘,似在安慰它。
柳緣歌看了一會,道:“約莫是個女人。”
雪勢淒迷,寒風卷起一地瑩白,洋灑落下。兩人站了一會,肩頭都積了層薄雪,林宛玥望向緊閉的院門,道:“你看出什麽來了?”
柳緣歌緩緩起身,面帶不解,自言自語道:“有些意思,用這等高深的法術,隻為隱匿行蹤,到底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呢?”
林宛玥聽罷,忽問:“話說,你有沒有覺得有些奇怪。”
“什麽奇怪?”柳緣歌順著她長刀所指的方向望去,正是洛元秋所住的院子,不禁失笑道:“你說師姐?好罷,真是看不出來,你還在懷疑什麽?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是師姐,絕不會錯。”
林宛玥抱著刀走到她身側,神情似有幾分困惑,道:“如果我不曾記錯,師姐今年應該是二十有六了吧?”
柳緣歌嗯了一聲,示意她繼續說下去。林宛玥垂眸,沉聲道:“十年之長,人再如何,面貌形態都該有所變化才是,為何師姐還是舊時的模樣。除卻身形略長,她的容貌與我們離山前並未相差多少,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柳緣歌任衣袖翻飛,抬手撚了撚落在指尖的雪沫,目光深沉,不發一語。林宛玥拂去她肩頭落雪,兩人在寒風中站立良久,她緩聲道:“這麽多年來,師姐究竟遭遇了什麽?”
.
大巡幾日後結束,陳文鶯愈發憔悴,眼下青黑尤甚於前,仿若大病前的體征。平日的爽朗活潑一去不複返,若是稍有動靜,她便如驚弓之鳥一般,緊緊握住右臂,像雛鳥般牢牢貼緊洛元秋。
洛元秋與白玢甚至不敢大聲說話,只怕驚著了她。又過了兩日,白玢特地尋到曲柳巷子,站在洛元秋門外歉然道:“南楚地偏路遙,文鶯家人要趕到京城,還需幾日路程。但我看她如今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太妙,日夜難安,請大夫吃藥都無濟於事。京中親長於咒術都一竅不通,倉促間也難尋到咒師解咒。洛姑娘若是近來無事,可否請你去陳府多陪陪她?”
洛元秋自然不會推拒,前些日子不但晚上要巡夜,白日還需去太史局應名,一日都不可缺。她與陳文鶯白玢有時都難碰到面,就算是見著了,也不過是半刻鍾的功夫,話未說完,又要匆忙離去。
洛元秋懷中雖藏著一面威力非凡的法鏡,卻無處可用。如今白玢這麽一說,她便道:“好,現在就去嗎?”
白玢見狀松了口氣,道:“洛姑娘可要收拾些衣裳?其他的也不必帶,文鶯家中什麽也不缺。”
他說完這話,隔壁門恰好開了,劉大姐挎著竹籃踏出家門。三人面面相覷,劉大姐家小兒子一蹦三跳,指著洛元秋與白玢嚷嚷:“娘,你看你看!”
白玢先是一愣,既而俊臉微紅,低聲道:“洛姑娘,我、我在那邊等你。”
說完急忙離去,劉大姐揪了一把小兒子耳朵,罵道:“沒點規矩,老實點,晚上叫你爹來收拾你!”對上洛元秋時又是笑容滿面,道:“洛姑娘,那後生長的蠻俊的。”
洛元秋茫然地點點頭,白玢生的再如何好看,在她眼中也不過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與其他人相差無幾。還不如景瀾被黑布遮著的半張臉,連想都不用細想,一眼就能認出來。
她見劉大姐笑,也跟著笑起來。劉大姐將她上下一打量,嘖嘖道:“姑娘生的也好,應有十八九歲了吧?正是花一般的年紀,我冒昧打聽一句,可有婚配呐?”
洛元秋聽到那十八九歲幾個字時,身形微僵,扳緊門板的手指節發白,也沒將劉大姐剩下的話聽進去,便胡亂點了點頭。劉大姐面露失望之色,歎道:“也是,像姑娘這般人品樣貌都好的人,怎麽會無人說親?是我唐突了,你可莫要見怪……”
閑話敘畢,她帶著小兒子就要離開,洛元秋緩過神,問道:“大姐,你家中是不是養了一群雞?”
劉大姐愣了愣,道:“是,怎麽了?”她小兒子不依不饒拽著她的袖角,硬要拖著她向前走,氣得劉大姐重重拍了他好幾下,這才消停下來。
洛元秋比劃了一下,道:“有沒有一隻這麽大的公雞?”
劉大姐道:“我家中只有一隻小公雞,還是上個月當家的從郊外農人家買來配種的,還未長大哩。”
洛元秋想起那隻趾高氣揚的大公雞,也覺得不像是什麽凡種,卻不知它到底是個什麽物類。劉大姐被小兒子連扯數下衣袍,打了罵了都沒有用,眼看他像隻倔驢一般要刨蹄子了,隻得對洛元秋道:“洛姑娘,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