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拔出林宛月所贈的符劍,兩指一拂,抵住劍尖道:“引風動雷,無有不應!兵戈所向,即我所令!”
一縷金色從劍身落入水中,入水的刹那間化作一道劍影斬下!水面如沸,四方水流朝著此處匯聚,不過片刻之間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薑思驚懼道:“快住手!你會害死我們的!”
洛元秋一看那漩渦便知不會錯,馬上松動筋骨,捏了捏鼻子,做好往漩渦裡跳的準備,聞聲道:“你可是住在海邊的人,鳧水總會吧?”
薑思怒道:“這關鳧水什麽事?!”
洛元秋不去理她,忽覺手腕纏上了什麽東西,低頭一看,原來景瀾把繩子綁在了兩人手腕上,便安慰道:“用不著擔心,水下都是空的,等到了你就知道了。你要是害怕,可以抱住我。”
景瀾不等她說完便摟住了她的腰,鼻尖在她臉上輕輕一蹭,道:“自然都聽師姐的。”
洛元秋一笑,道:“這時候倒知道要聽我的了,平時怎麽不見你這麽聽話?”
話落木筏再難保持平衡,很快被卷入漩渦,在薑思的驚叫聲裡朝水中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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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開眼時,有幽藍色的光自高處落下。水流重重疊疊,激蕩回轉,卻被無形之屏阻隔在外。
洛元秋爬起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摸手上繩子,發覺繩子已經斷了,不由一驚,馬上去尋找景瀾,發現身邊她就在自己身旁,將醒未醒,這才放下心來觀察周圍。
近處是一片極廣闊的水澤,那木筏竟然沒被漩渦卷散,仍漂浮在水面上。
耳旁傳來咳嗽聲,薑思從地上撐著手坐起來,衣袍還在滴水,茫然道:“這是什麽地方?”
洛元秋道:“北冥啊,你沒來過嗎?”
薑思指著頭頂不可思議道:“這些水……我們難道在海底?!”
她後退幾步,仰頭看著高處。水波蕩漾,光被層層海水被過濾成了柔和的藍色。因地勢低平和緩,放眼望去一覽無余。有嶙峋黑石分布在四周,既無風聲也無水聲,安靜異常,仿佛從未有人踏足。
“不然你以為呢,”洛元秋望著那光眯起眼說道,“這地方看起來也不像是在地上吧。”
薑思勉強站起來,緊抓著燈盞向水邊走去。
交談間景瀾已經醒來,先看了眼洛元秋,而後坐起身揉了揉手腕,解開繩子道:“這就是北冥真正的樣子?真是……鬼斧神工。”
只見海幕倒懸,天地好像驟然被逆轉過來,時不時能見到光亮從水中疾閃而過,如遊動的魚群。
景瀾道:“她在幹什麽?”
洛元秋回過頭,見薑思僵硬地站在水邊,便道:“喂,你怎麽了!”
薑思迅速轉身,臉上滿是震驚之色:“你們快過來……快來!”
兩人走到薑思身旁,不約而同一驚。那水清透無比,仿若無物,故能毫無阻攔看清水下的情形。只見水底地形奇特,仿若深谷般下陷,從高到低插滿如劍、刀、斧、鉞一類的兵器。這些兵器遍身布滿銅花,順著地勢密密麻麻向下鋪去,仿佛水草一般生長在底部。
洛元秋當初路過時只是遠遠一瞥,自然不如親身到水邊來看這般震撼,惋惜道:“為什麽要把兵器丟進水裡?這也太過浪費了。”
景瀾留意到這些兵器上的紋路極為特別,邊緣似有一圈冰冷的深藍光澤,道:“或許是煉器失敗,所遺留下的殘品。”指了指離水面最近的一柄劍道:“看,這些可不是普通的武器。”
薑思思緒一轉,飛快道:“我明白了,這就是傳聞中嶽成式以海眼精氣煉器的地方!可是為什麽現在竟成了這樣?”
“嶽成式?”景瀾意外道,“原來這就是歸劍谷,無怪會有這麽多的兵器,看來這些都是那位大煉師的傑作了。”
這時薑思手中的燈忽然亮了起來,那光落在水上,水面波蕩起波紋,湖底萬千兵器仿佛受其感召,紛紛顫動起來,發出兵器獨有的鳴震聲,很快又平複下去。
薑思一驚,好險沒把燈扔出去,收回手道:“這……”
景瀾思索道:“想來燈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器與器之間有所呼應也屬尋常。”
洛元秋把木筏拉到岸邊,道:“都上去,我們該走了。”
薑思頓時不悅道:“什麽意思,你打算從這湖上過?為何不乾脆繞開它,往別的地方走?”
洛元秋噓了一聲說:“先別說話,你聽。”
薑思當即靜了下來,努力去聽那聲音,卻什麽也沒聽見。她困惑地看向洛元秋,洛元秋道:“聽到了嗎?”
景瀾細聽片刻,道:“聽到了。”
薑思不由煩躁起來:“聽到了什麽?明明什麽聲音也沒有!”
洛元秋想了想,露出了然的神色,道:“我明白了,你等等啊。”她馬上在手中畫了一道符,往薑思額頭上重重一拍,薑思向後仰去,險些摔倒,瞬間耳邊聲音驟然放大,呼嘯的風聲裹挾著嗚咽與哀嚎聲從四面八方湧來,仿若有無數魂靈留駐於此,傾訴著心中的憤恨不甘。
見她如兔子般受驚一跳,洛元秋及時收回手:“聽見了嗎,若只有我一個人走那邊當然沒問題。不過帶著你們,只怕是走不了。”
薑思強作鎮定道:“那是……到底是什麽聲音?”
景瀾若有所思道:“這裡與天地間的靈氣不同,所借助的乃是海眼之力,雖有部分來自墟荒,取自混沌,但歸根到底,仍屬水之精,生於水而載於水。水如鏡,映照萬物,能留影其上;而風從水生,自能留音。說不定我們還能在此處,見到數千年前古越人留下的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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