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緣歌頗為不滿:“師姐,你偏心景瀾也就算了,為何偏心她也不偏心我?”
洛元秋靈機一動:“那她偏心你不就行了嗎?”
柳緣歌也顧不得盯著對面巷子,眯著眼看她:“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洛元秋心想我何必瞞你,最多是不告訴你罷了。她道:“師妹,你以後想找個什麽樣的道侶?”
柳緣歌一臉奇怪:“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洛元秋道:“……問一問而已,你不要想得太多。”
柳緣歌隨手從腳邊折了根枯枝,一臉無聊:“找道侶又不像求姻緣,未必人人都有。能找到是運氣,找不到也沒什麽。像師姐你這樣,在修士裡也算是少數。”
洛元秋剛想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卻聽見一聲驚呼,兩人回頭看去,只見一個小男孩正從矮牆那頭翻過來,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好像受到了驚嚇一般。
洛元秋一看他那冬瓜蓋似的頭髮,頓時想起這不是隔壁劉大姐家的兒子,招呼他過來:“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那孩子咬著手說:“家門口來了好多人!”
柳緣歌把荷包裡最後一塊糖遞給他,順手摸了摸他頭上那片冬瓜蓋。孩子也不避生,接過糖就往嘴裡塞,對洛元秋說:“阿姐你家裡是不是遭賊了?”
洛元秋問:“你看見人了?”
孩子指著遠處:“有個穿黑衣的,有個穿綠衣的,還有……還有一隻雞!”
一提到雞,洛元秋就想到那隻傲得不行的大公雞,雞主人是個書生,好像還和她的二叔顧凊認識……等等,顧凊不就是一身青衫,他是來找自己的嗎?但那穿黑衣的又是誰?
定了定心神,洛元秋又問:“你還看見什麽了?”
孩子搖了搖頭,小聲說道:“穿黑衣的不是人!他會飛起來,會變成鳥飛走,他一定是妖怪!你千萬別告訴我娘!”
洛元秋心中一驚,口上答應道:“我不告訴你娘,你也別告訴她我在什麽地方。”
孩子點了點頭,爬過矮牆跑了。
洛元秋神情漸漸轉為凝重,沉思半晌對柳緣歌說:“我要去找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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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白晝短暫,申時未過日光已經隱去,五帝廟前依舊是人來人往,貼在門上的彩紙在寒風中翻飛。
洛元秋踏入廟時有一瞬恍惚,在廟中負責迎送香客的已換成了一個中年道士,見了她便說:“姑娘是來上香還是為求姻緣?”
洛元秋道:“叨擾道長,我想找一位叫周凡的道長,不知他今日是否在廟裡?”
那道士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姑娘與周師叔是……?”
洛元秋道:“他是我師父的一位故友,上回我曾來廟裡找過他。道長只要將我的名字告訴他,他就知道我是誰了。”
道士低頭念了句無量天尊,面上多了些悲意:“周師叔他半月前驟染風寒,已經仙逝了。因他無親無故,半生都住在廟裡,便由廟祝做主,為他擇了一塊吉壤,姑娘如果想去祭拜,我可以把地方告訴你……”
心中預感果然成真,洛元秋靜默片刻,向那道士施禮道:“多謝。”
柳緣歌本以為要在廟外等上些時候,沒想到洛元秋這就出來了,便上前去道:“師姐你找到人了嗎?”
洛元秋臉色不怎麽好看:“他死了。”
兩人站在街邊,黃昏殘存的日光越過房簷投在雪上,行人的影子就在洛元秋腳邊來來去去。
柳緣歌想不起周凡究竟是何人,剛要詢問洛元秋,卻見她看著屋瓦上的冰棱仿佛在出神,便沒有再開口。
洛元秋突然道:“我送過一張符給他,如果有人想殺他,符一定會生效,我在城中也能感應到。”
柳緣歌道:“那現在是……?”
“他死了,符也沒有生效。”洛元秋道:“只有兩種可能,他確實是病死的,所以符沒有派上用場;殺他的人本領高強,動手前先毀了符,自然就不會生效。”
柳緣歌問:“你覺得是哪一種?”
洛元秋道:“我想應該是後一種。”
柳緣歌忍不住問道:“那位周道長是什麽人?你說他是師父的故友,曾經還到過寒山,為何我從沒見過?”
有車馬經過,洛元秋拉著她向後退了退,說道:“在我小時候他是常來山裡,但師伯去世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了,你當然不會見到他。”
柳緣歌道:“難怪呢……是師父讓你來找他的嗎?”
洛元秋點點頭:“師父之前說如果太史局答應給我們補一份玉清寶誥,就讓我把玉璽交上去,找周師叔不過是順路。”
柳緣歌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玉璽?什麽玉璽?”
洛元秋做了個敲打的手勢:“你忘了?以前我還用它給你們敲過杏仁,那就是前朝的玉璽。”
柳緣歌一把捂住洛元秋的嘴,拖著她走到角落人少的地方,難以置信道:“你一直用玉璽敲杏仁?算了先不說這個……師父是糊塗了嗎,讓你帶著前朝玉璽來都城,就不怕害你被安上一個謀反的罪名?這東西就該扔進山澗裡,有多遠丟多遠!你膽子也太大了,如何敢帶著它上京城來?!”
她又想起一事,抓起洛元秋的手問:“玉璽你是不是放在家裡了?所以才會有人進屋偷東西?”
洛元秋見她氣得頭髮都要豎起來了,連忙安撫道:“沒有沒有,早就不在了,景瀾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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