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的。”景瀾瞥了眼懸崖下方,淡淡道:“她即便是要死,也絕不會是現在。”
只見懸崖一道白影疾飛而來,竟是隻飛鳥。它趁墨凐身後無防,立刻銜住她的衣領,用力向後一扯,墨凐腳下踩空,當即向懸崖下墜去!
不知從何而來的鳥群如白網般鋪展開來,遠看像是從天空飄落的雲,在墨凐下墜之時接住了她,飄飄蕩蕩向海面飛去。
浪潮洶湧,衛曦站在一塊黑色的礁石上,抬頭看著海鳥紛飛環繞,如流雲般在海面徘徊盤旋,片刻後傳來撲拉拉的拍翅之聲,鳥群托著一人緩緩降落,將她放在了衛曦身旁。
衛曦屈身打量著面前人蒼白的面孔,正要開口說話,頭頂卻轟然作響,鳥群頓時受驚四散,隨後巨石不斷從高處落下,激起了數丈高的水浪!
她愕然望向高處,那塵土飛揚之處正是山谷所在,不過數息功夫,一切都歸於海中。
“這下好了,”衛曦自言自語般道,“故人不在了,故地也不在了。”
墨凐被方才那陣浪潮澆得全身濕透,片刻後才從那驚險的一幕中回過神來。勉強在礁石上站立而起,她道:“現在,你該兌現你的承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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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曦月
衛曦怔愣一瞬,道:“你說什麽?”
墨凐緊盯著她道:“你說過,只要我能從譚下回來,不管是否取得你所需之物,你都會放我離開,不知這話可還作數?”
衛曦想了想,竟然點點頭道:“當然作數,我這就送你離開。”
她打了個響指,不一會兒海水中忽然出現了一塊光滑的龜背,向著她們緩緩遊來。衛曦憑空勾勒數下,在墨凐眉心一點,道:“去吧,它會把你送到附近有人煙的地方。不過這一路上切記不可睜眼,只有當耳邊聽不到風聲之時,你才能睜開眼睛,否則半途這道風符就會失效了。”
墨凐毫不遲疑踏上龜背,臨行前忽道:“你叫什麽名字?”
衛曦似乎有些意外,笑著回答:“我姓衛,單字曦。”
墨凐道:“我記住了。往後若是有緣,你再到絳城來,可憑此物到我府上,自有人會招待你,莫要再裝瞎子到處流浪了。”
她遞出一枚金製的花飾,衛曦一怔,雙手接過,兩人指尖相觸即分。墨凐頷首示意,盤膝坐在龜背上,合上了眼睛。
衛曦低頭看了看掌中之物,微微一歎,再看向墨凐時眼中卻有些似嘲非嘲,最後對著海中輕聲說道:“好了,趁著此時風向未變,走罷。”
那巨龜聞言即刻轉過身去,沒過多久便消失在了波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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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衛曦也隨之離去,洛元秋蹲下身去,頗有耐心地去撈那條被海浪卷上礁石、困在水窪中的小魚。那魚幾次都從她的指縫漏走,搖頭擺尾拚命掙扎,最後洛元秋終於用雙手將它捧了起來放回了大海。
她驚喜道:“師妹你快來看,我能碰著這魚了!”
景瀾站在她身後,答道:“你能碰到的分明是水,若不是魚在水中,你還能碰到它嗎?”
洛元秋不信,四下一掃,見礁石旁有不少螃蟹,立刻朝它們下手,毫無意外的抓了個空。
她不解道:“為什麽我們只能碰到水?難道是因為我們在海裡的緣故?”
景瀾道:“水是本源之物,一切從此而出。在天化為行雲,在地是為川河,傳說中天脈與地脈就是兩條巨大的河流,在天地之間輪轉不休。水中孕生育死,於神魂而言,自然是最好的媒介,你能碰到也不奇怪。”
洛元秋點點頭,道:“那我們跟誰?還是分頭各跟一個?”
景瀾思索道:“不分開,都跟著墨凐。”
洛元秋笑道:“為何?你就半點不好奇衛曦去做什麽了嗎?”
“方才衛曦連提也不提墨凐手中弓的事,還答應放她離開。”景瀾答道,“雖不知有何隱情,但衛曦一定會跟在墨凐身後,跟著墨凐就等於跟著衛曦。我猜用不了多久,墨凐就會回來。”
洛元秋一副不大相信的樣子,道:“哦?像她這般有野心的人,放著好好的公主不做,跑到海裡做什麽,總不會是來釣魚的吧?”
景瀾氣定神閑,笑了笑道:“那不如來打個賭吧,誰輸了就必須為贏的人做一件事,不得拒絕。”
見洛元秋不答,景瀾挑釁般勾了勾唇角,貼在她耳邊低聲道:“師姐,你不會是不敢了吧?”
那曖昧模糊的尾音送入耳中,洛元秋登時面紅耳赤,道:“賭就賭!”
她立刻抓起景瀾的手,二人直追墨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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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曦果然信守承諾,將墨凐送到了海灣附近。此地終年風平浪靜,向來是出海船隻停靠之處,也是魏國最大的港口。雖因大海變化歷經興衰,卻仍是一處人煙密集之地。
昔年魏人在此祭祀海神以求得庇佑,不為波濤所侵,特地在山崖上建造了廟宇。那紅牆黑瓦在一片湛藍中十分醒目,從此俯瞰下方,岸如臂彎,堪堪將一片海水攏在懷中。港中無風無浪,由東到西停了不少船隻。
照魏國習俗,國君登基之後,便會流放諸兄弟。賜船一艘,命其從此灣向南前行,國君在位之時都不得返回魏境。
憑借手中印信,墨凐很快進到城中。城主忽聞公主駕到,一時不知所措。經過一番詢問,墨凐方知距自己離開絳城已過了半月,她懶得說廢話,命人送信到王都與國君,告知他自己如今身在何處,另使人去調取名錄上,查找一名衛姓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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