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後頸傳來的刺痛將她從思緒中喚回,洛元秋這才發現自己捏著瓷杯看了許久。
身旁柳緣歌道:“塗山越到底有什麽事,怎麽將我們帶到此處,他倒是不見人影了?”
王宣道:“他好像確實有事,要請我們幫忙看一樣東西。”
柳緣歌問:“什麽東西?他若是再不來都要宵禁了,我可不奉陪了。”
眾人又等了一會,桌上飯菜幾乎都冷了,洛元秋也不見那位塗山大人來。她昏昏沉沉撐著下巴,又累又困,險些這麽睡過去。
林宛玥扶了她一把,道:“罷了,他若是不來,我們總不能一直等下去。帶師姐回去歇息吧,有什麽話,明日再說也是一樣的。”後面那句話她是看著景瀾說的。
景瀾點頭,去拉洛元秋的手。沈譽不悅道:“師姐為何要跟她走?”
柳緣歌笑了笑道:“那總不能去你們府上吧?”
沈譽一時語塞。
洛元秋還未忘了自己在和景瀾置氣,撩起眼皮無奈道:“我哪裡也不去,我回自己家。”
沈譽這才松了口氣。
眾人離開廂房下了樓,柳緣歌詢問掌櫃塗山越去了何處,掌櫃尷尬道:“東家也沒說去了哪裡,這小的也不知道。”
柳緣歌道:“那真是奇了怪了,塗山越向來只有有求於人的時候才舍得這般請客,怎麽今天倒是轉了性,這可不像他呀。”
臨別時沈譽幾次想說些什麽,卻不知要如何開口。洛元秋掩面打了個哈欠,道:“師弟,你想說什麽?”
王宣道:“我猜他在想,今夜究竟會不會去睡城樓。”
洛元秋奇道:“睡城樓?那得多冷呀,好好的為何要去睡城樓呢?”
柳緣歌笑著正要回答,沈譽冷哼一聲道:“你還是速速回去吧,省得路上又惹出是非。”
洛元秋問:“什麽是非?”
柳緣歌閑閑道:“他的意思是,我一個弱女子孤身夜行,要是被什麽歹人盯上了,那可就不好了。”
洛元秋見她容色姸麗,心想這話也不假。但沈譽卻說:“你還是弱女子?我當真是看不出來!勞煩你饒了那些登徒浪子們吧,他們眼瞎心盲,不識你柳娘子的真面目,若是碰上了,請你下手輕些,他們到底只是普通人,經不起你那麽打的。”
夥計打燈為他們照路,昏光照出紛飛的夜雪。景瀾在一旁默不作聲,側頭看著洛元秋,眼中盡是溫柔笑意。
柳緣歌提裙笑道:“誰讓他們運氣不好,碰上我帶著琵琶,這不正好用上了嗎?”
洛元秋則驚喜道:“師妹,你會彈曲子了?是不是用曲音惑人,再一一擊退?”
柳緣歌:“……”
林宛玥歎道:“你想多了師姐,她那把琵琶不是用來彈的,是用來砸人的,等以後有機會,讓她砸給你看。”
柳緣歌一臉不愉道:“誰說的,我還是會彈些曲子的!”
林宛玥道:“是,只是不堪入耳罷了。”
話說到這個地步,洛元秋已經明白了,五師妹恐怕還是與從前一樣,一手琵琶依舊能驚天地泣鬼神。
夥計送到路邊便告辭離去,王宣道:“師姐,我們須得走了。等過些日子空下來,再請你到府上做客,切莫推辭才是。”
洛元秋頷首,隨意般道:“你的弓用得怎麽樣了?”
景瀾輕輕一笑,饒有趣味地看向那兩人。
沈譽訝然看了一眼王宣,轉頭對景瀾道:“是你告訴師姐的?”
景瀾道:“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王宣低聲道:“瞞不住的,你我二人都與師姐交過手,她怎麽會察覺不出來?”
洛元秋是認出他們便是之前在司天台中與自己交手的那兩人,只是沒說罷了,道:“不過是問問而已,之前我和兩位師妹,還有二師……呃,景瀾,也打過一架呢,這又沒什麽,不用放在心上。”
王宣臉色這才好看了些,拱手行禮,答道:“是我技藝不精。師姐,你身上那道”
景瀾卻突然打斷了他的話,道:“時辰不早了,也該回去了。”
王宣疑惑地看了眼景瀾,到底也沒接著說下去,與沈譽一起辭行離去。柳緣歌依依不舍地攬了攬洛元秋,道:“師姐呀,待空了,我帶你去看坊中看樂舞如何?”
洛元秋不知那是什麽,茫然地點了點頭。柳緣歌還想再逗會她,卻見景瀾不善地看了過來,撇了撇嘴放開洛元秋,道:“你今日喝的不是酒,是醋吧?還給你就是了,真是小氣。”
說著將洛元秋往景瀾處一推,林宛玥則道:“師姐,我們走了,你路上小心。”
柳緣歌嘲道:“小心什麽?沒見景大人那般護著,哪個不長眼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洛元秋站穩,問景瀾:“你怎麽還不走?”
景瀾抿唇輕笑道:“我是你道侶,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洛元秋與她對視,又怕她說出什麽你是不是想反悔之類的話,扶額道:“好吧,既然你要去,我可要與你事先說好。那裡陋巷簡屋,又無仆僮下人,可沒人來服事你。”
景瀾不複在人前的清冷漠然,悠哉道:“這又沒什麽,我本是去服事你的。”
哪怕洛元秋再怎麽魯鈍,也能感覺到這話中的曖昧之意,臉紅了紅,瞪了她一眼道:“你在混說些什麽,打什麽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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