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上站著一個人,手中紫光尤為耀眼,光焰明滅,與洛元秋手中的青光有幾分近似。紫光在他手中幻化為一把長弓樣式的武器,他拉開弓弦,正對著洛元秋,手中卻無箭矢,道:“離開此處,我不想與你為敵。”
洛元秋眼中倒映著那抹紫光,忽道:“原來這就是藏光。”
王宣拉弦的手一動不動,道:“我說,走。”
洛元秋幾步近前,看著他手中的長弓,道:“傳說此弓無需用箭,心意所向,無有不中。但你方才數箭都不曾射中我,又是因何動搖了心意?”
王宣斂盡眼中複雜的情緒,神色冰冷道:“我說,退後!”
洛元秋望向他,平靜道:“我若是不退,偏要領教一番這弓的威力呢?”
王宣呼吸一窒,緊繃的弓弦陡然一松,刹那間狂風卷起,四方風呼嘯而至,在弓箭與指尖匯聚而成一隻流光溢彩的箭矢。他迅勢松弦,明光一閃即逝,箭矢如一道疾風,在離弓的瞬間掀起巨大的風暴,尾稍帶著流動的金光,向著洛元秋悍然射去!
洛元秋不閃不避,僅將青光劍橫舉在額前。光潔的劍身映出她深黑的眼眸,暫時擋住了那道光芒。她微微一笑,隨即被疾飛而來的光淹沒。
王宣衣袍被狂風卷起,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那道人影漸漸消失在光中,喃喃道:“你為什麽不避?難道你已經知道了當年之事……”
他收回紫光長弓,從屋簷躍下,院裡已是滿地狼藉,樹木歪斜,磚石飛濺,幾座假山也被推倒在地。一旁的沈譽也快步趕來,見此情景震驚道:“怎麽打成了這副樣子?”
王宣不曾見到人影,不耐煩道:“閉嘴。”
沈譽問:“師……她人呢?去哪兒了?”
王宣怒道:“要找你自己去找!”
沈譽不快道:“那一箭難道是我逼你射的?”
王宣頓時冷靜了幾分,道:“莫要多說,要找人就快些找。”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輕響,他側頭一看,劍鋒正緊貼脖頸邊,身後那人說道:“我說了,心意動搖,你的箭,真的會射不準。”
沈譽驀然回頭看去,洛元秋完好無損地站在他們身後,原來她之前一直藏在房簷下的一片陰影裡,因此並未被發覺。
王宣低聲道:“你想做什麽?”
洛元秋收了劍道:“不做什麽,只是看見這藏光,一時有些好奇罷了。”她笑著問:“藏光,藏盡世間光陰,這把弓所射之箭堪追日月,無形更勝有形,當真能如傳說中所言,令歲月複返,往昔回溯麽?”
王宣看著她的臉,一時怔住了,片刻後才搖頭道:“這世上並無甚麽神通術法能讓人回到過去,你所說的不過是後人牽強附會罷了。”
洛元秋毫無意外之色,點頭道:“多謝指教。”
她轉身要走,王宣卻道:“你難道就沒有什麽想問的嗎?”
飛光、藏光、赤光皆為前朝秘寶,其中赤光列於首位,飛光次之,藏光再次之。相傳飛光歸屬皇族,藏光則由宮中負責祭祀的術士所保管。而在前朝滅亡前,城中的一部分人為保百姓平安,暗中反叛,藏光從此銷聲匿跡,再也無人見其風采。
面前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此族歸降後改頭換面,棄舊姓不用,後得太宗賜姓,再召入宮中為官,深為前朝余孽忌恨。洛元秋對這些淵源略知一二,但向來不怎麽當回事,聞言笑答:“那些事問與不問都是一樣,不必為它擾亂心神。”
“箭發無悔”她抬手做了個搭弓挽箭的姿勢,道:“要想百發百中,就永遠不要留戀射出的箭。”
王宣沉默不語,洛元秋看一眼沈譽,記得他是方才那位布陣的陣師,便道:“下次再來向你請教陣法吧,現在我得去找人了。”
沈譽臉色一沉,剛要說話,就聽見有馬蹄聲傳來。
那人騎著馬,一手拎盒,一手握劍,身邊還跟著一匹俯首帖耳的黑馬。她抬眼一掃院中景象,問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洛元秋聽聲音覺得耳熟,但是看臉又看不出什麽不同來。景瀾偏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一臉猶豫,便嘲道:“這才幾個時辰,就又認不出來了?上馬,準備回去。”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洛元秋豈能不知來人是誰。翻身騎上黑馬,才想起還未與那兩位大人道別,景瀾淡淡道:“莫要與無關緊要的人多說話,快些走。我離府之前是如何與你說的?不許隨意離開,否則……”
洛元秋抬眸,一錯不錯地看著她,道:“否則怎樣?”
景瀾看了眼無關緊要的王沈二人,將那句“否則你就給我出去”臨時改了,道:“不怎麽。你這般厲害,能以一人之力殺進司天台內院,還與人打了一架,我怎麽敢對你怎樣?”
洛元秋觀察著她的神情,道:“不對,你好像又生氣了。”
景瀾漫不經心道:“我沒生氣,我只是快被你氣死了。”
兩人並行,洛元秋辯解道:“明明是你的馬帶我來到這裡的,不然我根本不知道司天台的路怎麽走,我也是第一次來,這怎麽能怪我?”又問:“那你為什麽又生氣?”
景瀾將手中寶劍丟給她,道:“你的。”
洛元秋接過,她又丟了個漆盒過來,道:“也是你的。”
洛元秋驚喜道:“送我的嗎?原來你是去買這些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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