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當然要成!”一定要成!
香還剩下半寸就要燒盡,陸漾來不及挖空肚子裡的文思,忙著從袖袋摸出桃鳶提前為她備好的‘小抄’,照著念。
“欸?動了,動了!”
人們為陸漾捏把汗,看她念詩終於催動才高八鬥的第一才女,忍不住為之歡呼。
古來婚喪嫁娶最能調動人心。
桃鳶朝她一步步走去。
最後一行詩念完,陸漾腦門滲出一層薄汗,其他來撐場的後妃見了,笑她太過緊張,桃鳶也抿唇笑。
“她們笑就罷了,鳶姐姐,你怎麽也來湊熱鬧?”她挨著桃鳶耳畔大庭廣眾說悄悄話。
陸盡歡捂著牙酸的腮幫子,靈活好動鑽到最前排的孩童們看走眼,一個勁兒喊親親。
氣氛熱烈曖。昧。
桃箏銀牙幾欲咬碎。
桃二公子是男女結合最忠實的擁護者,哪怕陛下修改周律允許同性可婚,哪怕大周本來的土壤男男女女看對眼的就很多,看到陸漾貼著曾經的妹妹調情,他還是攥緊拳頭,覺得有礙瞻觀。
陸漾被孩童們的叫嚷聲喊得紅了耳朵。
“鳶姐姐,我來接你回家了。”
當日大破桃家門她也是這樣說的,桃鳶淺淺勾著她的小拇指:“護好我。”
“有我在,姐姐可安心。”
看久了,聽久了,張太妃也感到牙酸——瞧瞧這黏糊勁,哎呦!
依著陸家娶親的正式流程,新婚的其中一位要背著另外一位走一走真金白銀鋪好的‘璀璨山’,以此紀念昔年祖宗以金鋪路鋪出一條生路的事跡。
其中也有不忘本的訓誡意義。
然桃鳶懷有陸家下一代繼承人,老夫人祭天后特準允免去這一節,等生了孩子再行補辦。
紅綢帶握在兩人手心,陸漾一手護在桃鳶脊背,小心翼翼將人送進喜轎。
退開前指尖撓了新娘子掌心,她笑得很開懷,靦腆燦爛:“鳶姐姐,你開不開心?”
簾子垂落,桃鳶安安穩穩坐在舒適的喜轎,蓋頭下眉眼綻開淺淺的笑。
人生初嫁,哪能不開心呢?
倒是這人撩。撥人的小手段,怪引人尋味的。
果然成婚和不成婚是不同的,她似乎預見到婚後不老實的陸漾。
“起轎!”
各樣的樂器聲一直沒停,隊伍兩旁侍者端著托盤與前來道謝的人分發喜錢。
百來號人,圍著洛陽繞了整整一圈,繞了將近兩個時辰,不僅地上有人為陸少主賀喜,天上,無數個‘風箏人’飄來蕩去,風箏的尾巴綴著彩帶,彩帶寫滿祝福詞。
鼓聲、喇叭聲、琴聲,聲聲悅耳,大周最好的樂師齊聚,坐在一駕駕馬車的車頂,齊心為陸少主與陸少夫人獻上最真誠的道賀。
更有京都第一的畫師駕車遊覽此景,幾丈長的白宣鋪開,潑墨分毫,竭盡心力記錄新人新婚盛況。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許多平素重金相求都求不來的名人爭先來此祝賀。
沉寂如死的桃家,焚琴院,窗子開著,聽著外面喧囂齊鳴的聲音,崔玥斟滿一杯酒,遙遙敬這浩大的婚禮,仰頭一飲而盡。
桃鳶這一嫁,便是大周皇帝陛下親至,也得摸著良心讚一聲——風光極了。
第41章 道貞國師
寒冬臘月,天空飄落鵝毛大雪,梅花盛開,京都萬人空巷。
迎親的隊伍繞著洛陽城走了整整一圈,兩個時辰過去,這才歡天喜地前往陸氏莊園。
莊園內外張燈結彩,陸老夫人領著準皇后娘娘早早候在門前。
吹吹打打聲不絕於耳,多數人臉上洋溢真誠的笑,混在人群中的桃氏兄妹表情和吞了蒼蠅一般,看到最後,竟然麻木。
桃箏知道這輩子都不能壓桃鳶一頭了。
陸家迎親的大場面,一般的皇子恐怕也比不上,難為宮裡的陛下對此接受良好,陛下是擁有寬廣心胸的陛下,陸家越是不藏著掖著,於他而言越是安全。
喜轎停在莊園門口,桃鳶從沉思裡醒過神,紅蓋頭紋絲不動地罩在頭頂,外面是潮水般的起哄聲。
大姑娘小媳婦或是大膽或是害羞地慫恿陸少主狠狠踢轎門,周遭圍著的兒郎們眼神揶揄,想看陸漾究竟會如何做。
周人迎親有這條習俗,新娘子出轎前,另一半踢轎門踢得愈重,以後在這家裡就是能做主的,不至於懼內。
懼內在周朝不是多好的名聲,尤其身份越貴重,越不能怕媳婦。
陸地小財神,多張揚的身份,哪怕是京都第一才女,也得服從在財女的赫赫財勢下。
好多人都是這樣想的。
能看桃鳶吃癟,仿佛是件有趣的事。
桃鳶在人前慣來冷清薄情,兒郎們視她為雲端高高在上的神女,姑娘家羨慕嫉妒她,嫉妒又敬重她。
纏繞在陸漾身上的視線密密麻麻比網還密不透風,她整斂繡著銅錢、金元寶的喜服,挽好袖口,拍拍肩膀碎雪,溫溫柔柔抓癢癢似地踢了踢轎門。
人群傳來一陣唏噓聲。
有人看氣氛正好,大著膽子道:“陸少主,這樣不行呀!你那是踢轎門嗎,那是在和新娘子打情罵俏嗎?不行,重來!”
“重來!”
瞎起哄的人不少。
好像是他們在娶媳婦。
陸漾天生好脾氣,頗有涵養,沒和他們計較,桃花眼蕩漾如水:“那可不行,我家姐姐身嬌體貴,踢壞了誰來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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