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兒。”
“阿娘。”
崔玥難得衝她露出慈母的笑容:“別聽你爹的,他說得不對。”
“夫人,你——”
“你走了,我照樣是桃家正房夫人,我兒子照樣是桃家嫡長子,不是什麽阿貓阿狗就能動搖我們的地位。自由要靠你爭取,幸福要靠你爭取,你不爭取,就只能做被打折翅膀的籠中雀。
“有舍有得,方為人生常態。你的犧牲除了換回你自己的血淚,換回家族曇花一現的榮耀,還能感動誰?
“感動不了我,感動不了你阿兄。
“我不需要,你阿兄也不需要。不要做爛在泥裡的花兒,我為你起名鳶,是要你飛起來,不是要你跪著。”
她厲聲一喝:“起來!給我站起來!我崔玥的女兒,想做什麽就去做,天下人的眼光你都不怕,這道牆算什麽?它擋你,你就拆了它!死都不怕,還怕被人戳脊梁骨?”
“阿娘……”
桃鳶落下一滴淚,咬牙直起身。
“反了,反了,你們一個兩個偏要和我作對!我是留不住你了,是嗎?”桃禛看向身後的母親,桃老太君閉目塞聽,耳朵不知何時塞了一團棉絮。
最後一個能留住桃鳶的人都選擇了默許,感受到為人父為人子為人夫的失敗,他目眥欲裂:“好,你要自由,我給你自由,我倒要看看,你去了陸家能不能好過,沒有娘家撐腰,陸地財神到底敬你幾分!?”
“家主,這……”
“廢話什麽?不用去喊族人了,請族譜!”
厚厚的族譜翻開,桃禛執筆親手劃去‘
桃鳶’的名:“這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往後你不得登桃家門,不得以桃氏女自居。有朝一日若是反悔想要認親,你需從城門三跪九叩到桃家,看那時,我還認不認你!”
“蒼天在上,厚土為鑒,桃鳶今日所為,百死不悔,若違此誓,教我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妹妹……”桃毓面白如紙:“何至於此啊!”
“還喊她什麽妹妹?她不再是你妹妹。”桃禛身子微晃,倒退兩步:“來人,給我打掉她腹中胎兒,活活打死!”
“阿爹?”
“禛兒——”
“我看誰敢!”
女醫蘇偱香張開手臂擋在桃鳶面前:“陸家的小小財神,豈是你們說打就打的?也不怕招來禍事!”
桃禛橫眉冷目:“給我打!”
裡面鬧起來,寒蟬謹守蘇女醫的吩咐,放出訊號彈。。
“來了!”
陸漾徑直蹦起來:“祖母,我去了!”
“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曉得了!”
她一溜煙跑出去。
莊園門口,百名江湖好手整裝待發,陸漾從小廝手上接過長劍,上馬下令:“出發!去桃府!
浩浩蕩蕩的隊伍以行兵的速度疾馳,長街百姓見之議論紛紛。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陸字旗?是陸家!”
“這麽多人他們要去哪兒?走走走,去看熱鬧。”。
桃毓一腳踹翻想對妹妹不利的護衛,蘇女醫抽出腰間軟劍密不透風地護著桃鳶和她肚子裡的孩兒。
堂上劍拔弩張,亂象橫生。
寒蟬堆雪縮在角落求爺爺告奶奶,嘴裡碎碎念:“天靈靈,地靈靈,陸少主你趕快來……”。
百人百馬停在桃家門前。
蒼穹風起雲湧。
為首的江湖客去敲門,哪知大門緊閉,門上的鈴鐺敲碎了都不見有人來開門。
陸漾眼目沉著:“把禦賜的墨寶掛出來。”
“是!少主!”
“快看,快看,那是什麽?”
精裝後的禦賜墨寶做了獨特處理,表層防水、防火,大咧咧掛出來,起初只露出一個腦袋。
看清黃綢上面的墨字,人群裡的書生大聲道:“奉——”
聲音卡在喉嚨。
另一老實人接著道:“奉、旨、討、債,如、朕、親、臨!”
“如朕親臨?這、這蓋著璽印呢!”
一時間四圍烏泱泱跪滿人。。
“家主,家主!大事不好了!”
門子誠惶誠恐地跑進來:“外面、外面來了好多人,把府裡圍起來了!”
“何人有這狗膽!?”
“陸家,陸少主!”
桃禛不以為意:“陸家?”
他自認為虛驚一場,還有閑心刺激懷孕的女兒:“你想去找她,孩子留下,沒了孩子我看你能不能被陸家捧著,看你怎麽走出這道門!”。
“少主,沒人給咱們開門!”
陸漾騎坐馬背,左手轉動戴在大拇指的金戒:“不開門,那就把門拆了,咱們是奉旨討債,硬氣點,陛下親臨桃禛都敢拒之門外,跋扈!”
那人直起身:“聽到少主的話沒?把門拆了!”。
“
外面什麽聲音?”
“回、回家主,外面那些人,拆、拆門呢……”
桃鳶不合時宜地笑出來。
她和她的孩兒,安全了。。
“喊,給我一直喊,喊到桃禛把人給我乖乖送出來,他耳背,你們就一起喊,他要裝聾作啞,那就是抗旨不遵,忤逆君上。我賭他不敢,給我喊!”
陸漾握著長劍一改往日文雅,眉目凌厲,桃花眼暈著急切。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