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開心快活的時候,她家甜果果竟還在想旁的,她覺得自己可憐,又在糾結桃鳶不夠愛她,歎了口氣,精神振作:“回來我要罰你!”
凶巴巴的樣子乖到桃鳶心坎去,她親她唇,再親親睡熟的女兒,換好新衣出門。
陸漾目送她離開的背影,沒好說再過小半月她就要帶著商隊出海,出海一事一再耽擱,已經耽擱不起了,她揉揉臉蛋,將女兒交給在廊下繡花的蘇女醫,足尖一轉,也跟著出門。
卻不是跟著桃鳶,而是轉身去了陸氏莊園。
她記得莊園新收了一些有意思的物什,用來做閨房調。情之物再恰當不過。
“見過少主。”
“見過少主。”
一路行來,護衛們垂首低眉,陸漾穿過一道道垂花門,衣帶當風,很有少年意氣的豔麗風流。
一扇門被推開,甫一踏入,好似入了桃源寶地,神仙妙境。
此乃陸漾專程命人打造的琉璃鏡屋。
守在一側的婆子眼看少主用鑰匙打開金櫃,表情不變,是見過世面的。
陸家不僅有世代相隨的女醫,還有一些偏門的教養之法。
譬如這位身穿錦衣,言行恭謹的婆子,最擅長房中道,陸盡歡在歡愛一道,半身功力是她教出來的。
長約兩寸半的圓潤玉物繪著精致花紋,玉身通透溫潤,陸漾瞧了眼:“這是?”
婆子眉眼不動,輕聲和她解惑。
果然和猜想的一般無二。
陸漾婚前在這事上純白如紙沒少遭桃鳶取笑,如今成婚有女,家族積累的這些東西足以涉獵,老夫人也不再管束她學壞。
在這鏡屋挑挑揀揀,拿起放下,五花八方的妙物陳列眼前,她笑了笑:“有意思。”
就是不知這些東西用在姐姐身上,她會不會哭。
肯定會罷。
她一邊不忍,一邊又起了征服感。
想象桃鳶露出最脆弱的內裡,依賴她,擁抱她的畫面,她心一熱:“不會傷著罷?”
婆子露出笑來:“不會,只會盡興。”
“這東西怎麽用?”她拿起另一物。
……
桃鳶和道貞國師在山間涼亭飲茶。
風是冷的,四圍的涼意被封鎖,隻余下溫存。
她喝茶,道貞沏茶,三盞茶喝盡,桃鳶說了來此的第一句話:“你沒說對不起我,我挺開心的。”
“我以為,你看到那些會怨我。”
“你想要我怨你。”她仰起頭:“我偏要寬容,偏要大度。”
這性子像傲氣的崔玥,也像年少被逼到死胡同的景幼。
看見她,道貞過去的那些年一瞬鮮活流動起來:“孩子。”
骨肉血緣,桃鳶的心冷不防被觸動,激起數不清的酸酸麻麻,她聲色和緩,不再像一把凌厲不出鞘的劍,真正斂去鋒芒:“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道,她有她的道,道即是路,或許會遇見,或許會分開,你們要離開了,對嗎?”
“對。”
“還會回來嗎?”
“會。”
她深吸一口氣,眼圈微紅:“那就走罷。我已經有家了。”
道貞目光深邃,含著不舍。
“我……”
她念出一個音節。
桃鳶歪頭看她。
“鳶兒,我能抱抱你嗎?”
“不能。你有什麽資格抱我?”
道貞沉默。
而後香氣縈繞,桃鳶抱住她發涼的身子:“但我有資格抱你,是不是呀,國師?”
她向來聰明,向來愛反其道而行,尖銳,也迂回,鋒芒,也懂得斂鋒芒。
這是一個極好的孩子。
為人母親,自慚形穢。
這懷抱一觸即分,桃鳶退開步子,好似了卻一樁心事:“你知道,阿娘為何給我起名甜果果麽?因為她心裡苦,希望我嘗著甜。她能心無旁騖地養大我,給我愛,你能與她重新開始,她都能原諒你,你都能接受她,我有何做不到的?
“不管你們承不承認,我比你們當年都強,所以我不阻礙你們的路,也不像小女兒沒有娘活不了一樣。你曾三次尋我,我也感受過你懷抱的溫度,已經夠了。”
像是想到好笑好玩的事,她朝道貞揮揮手:“我要回家了,阿漾還等著罰我,我們親親密密,你和她能做到嗎?”
她說了一句玩笑話,顧自遠去。
第88章 不舍依賴
洛陽街市行人如織,賣菜的大娘都聽說那位極為有名的崔夫人競選道侍並且毫無懸問地選上一事。
到處都有人議論。
酒樓的說書先生唾沫齊飛地講述關乎‘不周山道侍’的舊聞:“眾所周知,不周山十年一收徒,拜入不周山的人可稱道徒,只能那沒按照十年一收徒規矩的才叫做道侍,且不說崔夫人,就說一百八十年前從道侍一路逆襲為山主的傳奇人物……”
驚堂木這麽一拍,底下人的竊竊私語聲停頓,衣襟繡著小鴨子的少女翹著二郎腿嗑瓜子,倘若周圍的人們記性再好些,應該曉得這正是那位驅使好多鴨子衝進花樓嚇傻老鴇的‘奇才’。
最後一粒瓜子吃到嘴裡,不脫顏穆爾伸伸懶腰,踢踏著腿出了酒樓。
大周真好玩。
這裡的人也好玩。
世家主母富貴日子過膩了跑去給人當道侍,還是首屈一指的大才女,道經倒背如流,實在是太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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