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少主歷劫歸來,兩人有時間便膩歪在一處,很有天雷勾地火的架勢。
她小心將熬好的湯藥送上,桃鳶從善如流接過,嗓音微啞,聽得人紅了耳朵:“你先下去罷。”
“是,少夫人。”
堆雪揉揉發癢的耳朵,為自己的沒出息感到羞惱。
湯汁很燙,桃鳶捏著杓子慢悠悠吹散上面的熱氣,也不怕苦,心裡想著晨起時的甜蜜。
她真挺享受陸漾這種凶狠的莽勁,不管不顧的,好似不會累,熱情如火。
“姐姐在忙什麽?”
“啊!”差點撞到人,堆雪低呼一聲,趕忙屈身行禮:“回少主,少夫人在、在前廳……”
她一句話說得吞吞吐吐,陸漾笑意微滯:“在前廳做什麽?”
“在前廳喝補藥。”
她冷靜下來。
陸漾上前半步,修長的身影壓過來,感受到她忽然冷淡凝重的氣息,堆雪捏著衣角急忙退開。
“補藥?”她沒再多問,行走如風。
“壞了。”堆雪咬著唇,自言自語:“少主好像發現了……”
陸漾一路來到前廳,瞧見她人,桃鳶端著藥碗,笑道:“你怎麽過來了?”
這會她原該和諸掌事商議陸家要緊的一些商務,打了桃鳶一個措手不及。
“姐姐。”陸漾從她表情上看不出端倪,心想,鳶姐姐多機敏睿智的人啊,便是心虛估計也不會教她瞧出來。
她問:“姐姐喝的是補湯?”
“嗯。”
碗裡還有大半碗湯汁,桃鳶在對方注視下慢條斯理喝藥,心底慢慢起了一點說不出來的緊張。
陸漾緊抿著唇,看她捏著瓷杓往唇邊送,手不受控制地抬起。
啪!
青花瓷小碗應聲破碎,藥汁灑在地上。
桃鳶神情無奈,語氣隱隱埋怨:“阿漾,你不要亂來。”
“我沒有亂來。”陸漾一臉委屈:“是手有自己的想法,不如我請蘇姨來,要她為你熬一碗真正的補湯?”
“……”
人太聰明了也不好。
桃鳶不說話,盯著地上的藥漬出神。
“姐姐?”
她不依不饒,桃鳶扶額,眼皮撩起,眸光寵溺遷就:“你還說不是胡來?”
“我沒有。”
是沒有胡來,還是沒有那麽笨,又或兩者兼之?
桃鳶倔不過她:“你知道了?”
陸漾握著她的手:“姐姐,咱們不喝那髒東西,我不喜歡。”
她將避子湯說作‘髒東西’,聽得人哭笑不得,桃鳶眼神柔軟,一手摸著肚子,調笑道:“不喝這個,你還指望我再給你生一個?”
鬧得這麽凶,她們身體都沒問題,長此以往,子嗣是早晚的事。
“這東西喝多了傷身,不好。”
“那我也願意。”
“我不願意!”
她們鮮少起爭執,這次倒互不相讓,桃鳶歎了歎:“阿漾,你不要無理取鬧。”
“……”
她喝避子湯也是想和這人親密無間,無需顧忌太多。照著陸漾一晚要個幾回的態勢,她狠不下心不給,又不想再生,除了喝避子湯還能有何辦法?
“我記得你說有阿翎、阿綺就夠了,還是說,你反悔了?”
“我沒反悔。”
陸漾真真嘗到啞巴吃黃連的滋味:“反正、反正你放心,我們不會再有其他孩子,你也不需要以傷身為代價喝這勞什子的湯水!”
桃鳶一怔:“不會再有其他孩子?你做了什麽?”
她驀的起身目光審視:“你瞞了我什麽?”
她洞若觀火,腦筋轉得飛快,其敏銳聰穎超乎尋常,陸漾兩句話壞了事,盡力找補:“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會注意……”
“注意?”
她鬧起來恨不能把人榨乾的勁兒,注意?
桃鳶一個字也不信。
“去請蘇女醫,我要看看陸少主究竟瞞了我什麽好事!”
她語氣生寒,已在生怒的邊緣。
候在門外的寒蟬馬不停蹄地去請人。
陸漾臉色發白,也是她忘了,仗著桃鳶愛她、每逢歡好總不遺余力地配合,其嬌軟清媚的勾人樣使她快要忘記這人冷起來是怎樣的鋒芒銳利?
她不僅是她的妻子,還是大周的鎮偱司統領,多少冤案在她手上得到昭雪。
桃鳶的眼裡容不得沙子。
陸漾端起茶杯潤喉,遠遠看見蘇女醫的影,心一哆嗦——蘇姨可千萬要穩住啊!
這若要蘇偱香知道,少不得要搖搖頭,歎一聲“少主你可太看得起我”,陸漾和桃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枕邊人,桃鳶這一惱,做少主的都撐不住,遑論蘇女醫?
眼裡不容沙子的統領大人在家裡審起案子,蘇偱香三句話都沒頂住,招了。
桃鳶瞬間紅了眼。
“姐姐……”
“你別喊我!”
聲音含著哭腔,竟是要氣哭了。
蘇偱香不敢摻和這家事,左右少夫人現在也顧不得她了,她腳底抹油,想著有生之年竟能見桃鳶氣哭的樣子,她感歎陸漾造孽,怎麽能把這麽好的女人氣哭呢?
桃鳶淚不住往下掉。
“甜果果……”
“你任性妄為,為何、為何不與我商量一聲便擅自行動?是我管不了你了,是我太慣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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