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琢玉頭腦昏昏沉沉的,她的精神狀態不太理想。在墜落之後機甲失去了控制自主消失,直到手臂上傳來尖銳的痛意,她才勉強提起一抹精神來,用能源劍驅逐幾乎將涎水滴落在臉上的野獸。她一直知道自己異能的可怖之處,因而從未使用過,但是沒料到負面作用盡然這麽大。在吞噬的時候,就算機甲有防護罩,那些暗汙染仍舊是不可避免地向著她的體內聚攏來。
這是職責,同時也是代價。
寧不易的房間門中放著一台醫療艙,是當初做機甲訓練室為了方便緩解自身的狀態才購置的。自從寧不易適應那樣的強度之後,就極少開啟了。她沒想到華琢玉會成為醫療艙中的“客人”。人形的容槽在開啟之後逐漸地貼合了人身的曲線,那有著“黃金液”之稱的精神恢復劑漸漸地將容槽淹沒。
寧不易坐在了一邊,她垂眸安靜地望著醫療艙,回憶起先前的“警報”,所謂的“不明物質”,十有八/九跟華琢玉相關。
“你怎麽不說話?”就算精神域像是被車碾了一樣,華琢玉也沒有陷入昏迷中。
寧不易聽到了聲音後抬頭,她掩住了複雜的神情,聳了聳肩道:“我還以為你變成啞巴了。”
華琢玉偏了偏頭,她視野中的寧不易有些模糊,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是從那語調中依舊能夠揣摩一二。“對不起。”華琢玉識相地道歉。
“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寧不易一臉莫名。
華琢玉遲疑了片刻,才試探道:“讓你擔心了?”
“擔心?”寧不易站起身,她走近了醫療艙居高臨下地望著躺著的華琢玉,點點頭道,“擔心?的確是有的。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而不是在這裡跟我說話。”
華琢玉抿了抿唇,輕聲道:“好。”
寧不易在屋中一直待到華琢玉進入睡眠狀態,才輕手輕腳地出門。
她在花田區域轉了一圈,剪了一束薰衣草。客廳花瓶中插著的鮮花是今天早上北鬥換的,可寧不易總覺得它已經凋零腐朽。等換上了新的花束後,她才長舒了一口氣。對著花瓶片刻,她忽然擰了擰眉,伸手將它抱到房間門,放在了右側的床頭櫃上。
華琢玉是在晚上十點醒來的。
醫療艙檢測到了她身體的數值達到標準,容槽便向外一擴,最頂端的艙蓋也自動地打開了。華琢玉坐起身,按了按眉心。她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後腦像是八百個小人在打鼓,這些疼痛都是意念上的,是過度使用異能的後遺症。她休息了一會兒才抬頭看坐在床上看劇的寧不易。
雖然屏幕上的畫面光怪陸離,可寧不易的心思並不在上頭。在醫療艙開艙的聲音傳出時,她就知道華琢玉已經醒過來了。不過很明顯,她並沒有開口說話的打算。
“北鬥檢測到了不明物質,跟你有關嗎?”寧不易問道。
華琢玉點頭,輕描淡寫道:“是異能。”
“那邊有什麽需要你用異能?星盜嗎?”寧不易又問。
“是他們。”華琢玉平靜道。華琢玉從醫療艙中滑了下來,她揉了揉手腕,那道被野獸撕開的傷痕已經消失不見了。她的視線在這個仍舊保持著樸素本質的房間門中轉動著,尋找一個可以坐下的地方。最終她選擇了距離床榻不遠的椅子,而不是貼近寧不易。
寧不易一直凝視著華琢玉,在看到她選擇“遠處”的時候,內心深處沒來由地升起了一抹失望。只是她很快便斂起了這點小情緒,慢吞吞道:“你讓我不要輕舉妄動,意思是看你表演嗎?”
華琢玉:“……這是個意外。”
寧不易故作好奇:“還有什麽能離開你的掌控嗎?”
沒等華琢玉應聲,寧不易冷不丁又問:“你身上的防護還在,為什麽體內會有那麽多的暗汙染?”
華琢玉笑了笑,不在意道:“至高恩賜的代價。”
寧不易瞪著華琢玉:“你怎麽笑得出來?”暗汙染入體這樣的代價聽起來就不太正常,可為什麽賀潮那些人的異能沒聽說有代價?難道是因為太弱了嗎?
華琢玉眼中笑意更深:“因為遇見你之後,這代價便不再可怕了。這麽看來,你才是至高給我的恩賜。”
寧不易:“所以我是個淨化器嗎?”
華琢玉啞然失笑。她站起身離開了那代表著距離的椅子,逐漸向著床上的寧不易靠近。
她的腳步不緊不慢,可又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決然。
寧不易抬頭看著華琢玉,一顆心怦怦地跳動著,她的身體因為緊張而繃緊。她無端地想到了在巨鐮星的某一天,想到了那被無禮的人打斷的對話。
華琢玉輕輕地走到了寧不易的身邊,沒有多余的言語。她俯下身用嘴唇貼緊了寧不易的唇,落下了一個溫柔的吻。“用浪漫一點的字眼,你是風、是月、是花、是海。”華琢玉起身,可她的手仍舊落在寧不易那烏黑而濃密的長發上。
到了這時候,寧不易的心反倒平靜下來了。
她問道:“那要是用直白點的詞匯呢?”
華琢玉:“那就是愛情。”
寧不易唇角不自禁地揚起,她很快地低下頭,任由理智與情感互相拉扯。半晌後,她才接話道:“似乎來得太快。”
華琢玉不假思索道:“沒關系,時間門還很長,至少足夠兩個人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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