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之笑了笑,是跟面対寧稚時全然不同的淡然:“好久不見。”
林遲的目光在她們兩個之間遊離了片刻,嘖了一聲,対寧稚說:“還沒拍完,明天繼續。”
寧稚說:“我會準時到。”
林遲不鹹不淡地瞥了她一眼,走開了。
被她一打斷,寧稚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沉默了一會兒,看到羊羊和拍攝助理在電腦後審片,就說:“要不要看看我下午拍的照片?”
沈宜之當然答應了。
這裡的人対沈宜之很客氣,跟対寧稚的客氣不同,還帶著顯而易見的尊敬,說話時聲音都有些緊繃。
寧稚看到這種情況,有種說不上來的優越感,因為沈宜之是看她的,她覺得被另眼相待了。
拍攝助理是個很活潑的女生,開始還有些拘束,慢慢地就放開了,審完之後,跟寧稚說:“這套的風格真複古。”
現在許多攝影師都在追求朝前的美感,拍攝概念也越來越抽象,追求獵奇,追求小眾,像這樣充滿故事感的封面已經很少見了。
“這表現力太絕了,年度最佳預定。”助理誇張地拍手。
要是沈宜之不在,寧稚大概會跟著起哄,但是沈宜之在,她就不好意思了,矜持地說:“還好吧,都是攝影師的功勞。”
助理聽到攝影師三個字,露出誇張的神色:“講真的,很少有藝人敢跟我們林老師対杠的,你還讓她妥協了,這就是頂流的底氣嗎?”
她語帶驚歎,用玩笑的語氣恭維了一下寧稚。
收工以後,寧稚就去了訂好的酒店,沈宜之跟她一起。
她是獨自來的,沒帶助理,寧稚知道後眼睛睜得很大:“那不是很不方便嗎?被認出來就糟了。”
被認出來估計會被團團圍住難以脫身。
寧稚覺得沈宜之対自己的知名度肯定沒有準確的認識。
“你跟我一起吧。”她主動提議。
沈宜之答應了。
她們坐在車後座,車上還有江鵬、羊羊和其他幾個工作人員。
這麽多人在她們周圍,寧稚覺得他們很多余。
多余的人話還很多,在討論晚上吃什麽,討論C市這邊的口味,還有必須打卡的美食top5之類的,仿佛不是來工作而是來旅遊的。
兩位主角反倒很安靜。
沈宜之難得地失去了平時的遊刃有余,她像是要看夜景一般看向窗外,其實卻是看映在車窗上的寧稚。
她端端正正地坐著,直視著前方,車窗上倒映著她的側臉,她的五官真好看,比例優越,車窗上的倒影其實很模糊,虛虛的,寧稚眨了下眼,沈宜之卻仿佛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長長的睫毛,像洋娃娃一樣漂亮。
小玫瑰,這個意象真適合她。
沈宜之想了會兒,問:“你跟林遲抬杠了?”
寧稚正思索該說些什麽,聽她主動開了口,大松了口氣,說:“嗯,也不是跟她,是和她的助手。”
她把情況詳細說了一遍,然後說:“上午時,我經紀人還提醒我林遲很難搞,害我忐忑了好一會兒,都想好違約要賠多少錢了,結果她居然沒有維護那個助手,還很快就給出了新的拍攝方案。”
沈宜之知道她対這部電影有多看重,一點也不驚訝她強硬的態度,只是問:“玫瑰是她提出來的?”
“嗯。”寧稚笑了起來,“很棒吧?”
沈宜之轉頭看向窗外,寧稚沒得到她的回答,奇怪地看了看她,就在她以為這個話題過去了,沈宜之才很輕地“嗯”了一聲。
她們像是在說悄悄話一樣,不約而同地壓低聲音,避著前頭的那些人。
寧稚突然覺得很奇妙,她以為殺青以後,她們應該就沒什麽交集了,最多也就電影宣發時因為工作見上幾面,可是沈宜之卻來找她了。
讓她很開心,也很忐忑。
晚飯是在酒店裡吃的,羊羊去給她們買了必打卡的當地美食,買了好幾樣。
然後,這群人就自己去玩了。
酒店房間的格局總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窗戶外是城市的夜景。
寧稚想起在片場時,她也經常跑到沈宜之的房間裡來。
今晚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那個時候,她入戲很深,沈宜之會安慰她,其實她的安慰很多時候都沒什麽用,只會讓寧稚陷得越來越深。
她們嘗了點食物,每樣都試了,覺得都很不錯。
然後,寧稚就拿出了筆電,寫她的論文,她很無奈地向沈宜之解釋:“明天就是deadline了,必須要交,不過我也快寫完了。”
沈宜之就坐在她身旁,看她眉頭緊鎖地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她突然感到一種割裂感。
白天看寧稚拍攝時,她再一次感覺到寧稚長大了,不再是那個被一個冰淇淋拐走的小女孩。
她在鏡頭前表現出的吸引力,還有跟人交際時的遊刃有余都提醒著沈宜之,寧稚早就不是那個跟在她身後跑的小孩了。
那種距離感清清楚楚地橫亙在她們之間。
直到此時看到她不複白天時的光鮮亮麗,像個普通的小學生那樣対著作業愁眉苦臉,沈宜之不由地彎了彎唇,像是看到當年趴在桌子念叨著“這題好難”的寧稚。
於是距離感消失了一點。
寧稚也寫得不太順利,她總忍不住把注意力跑到沈宜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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