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稚咬住了下唇,想著沈宜之說不定要疏遠她了,便聽身後沈宜之叫了她一聲。
“寧寧。”
寧稚停下了步子,沒回頭。
沈宜之也沒走上來。
她隔著幾步遠的距離,說道:“對不起,我以為你會喜歡我順著你,以前,你生氣的時候,都喜歡我站在你這方,讚同你的話。”
寧稚抿緊了唇,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下。
沈宜之的聲音溫和,她接著說:“我們很長時間沒有接觸,我對你的了解停留在了過去,用過去的方式對待現在的你,是我沒考慮周全,別生氣好嗎?”
寧稚沒想到她會向她道歉,一陣酸澀在她心間彌漫開來。
身後很安靜,沈宜之沒再說話,也沒有離開,站在原地,等她的答覆。
寧稚穩了穩自己的情緒,才看著前方,說:“沒關系。”
她回了自己的休息室,沒一會兒,沈宜之的助理送了幾個餐盒過來,餐盒上印著一個餐廳的標記,應該是和她們一樣,久等盒飯不到就自己點了外賣。
“宜之說謝謝你讓給她的排骨飯,這些菜都沒動過,還熱的,你們吃點吧。”助理說話很周全。
寧稚看著餐盒裡擺盤精美的食物,好半天都沒有動筷。
晚上的片場,燈光打得很亮,演員一般都不喜歡夜戲,尤其是夏天,片場沒有裝空調,又熱又招蚊子。
寧稚搬了小板凳,還拿著筆記本在一旁看,一邊看一邊記要點、心得,像塊小海綿似的,努力地學習怎麽把戲演好。
也不只是今晚這一場,平時沒有她戲份的時候,她也會這樣默默地學。
沈宜之的演技,跟她對戲時就能體會到有多精湛,現在站在鏡頭外看,便又是另一種不同的感受。
寧稚在開拍前上表演課時,聽表演課的老師說過,只要是人都逃脫不了局限,演員也不例外,在表演時或多或少會帶上一些自身的特征,很難擺脫。
開拍以後,她對這句話的印象愈加深刻,因為她就是這句話最好的寫照,她在將池生這個角色演繹出來時,總忍不住帶上自己的經歷。
但沈宜之仿佛全然沒有這方面的困擾。
她和阮茵夢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當場記打板,鏡頭聚焦到她身上,即便什麽都不說,只是表情、眼神、站姿之類細微的變化,就能讓人覺得她就是阮茵夢。
可一旦導演喊了停,她就能瞬間從劇情中走出來,一顰一笑,舉止動作,徹徹底底地區分開她和角色,沒有人會將沈宜之和阮茵夢混為一談。
寧稚拿著筆在本子上寫著寫著,停了下來。
她想著沈宜之剛才的道歉,想著她說的我們很長時間沒有接觸,還有上次,她問她,喜歡她的時候會難過嗎。
重新相遇後,寧稚一直小心地沒有提過以前的事,假裝那些事根本不存在,但沈宜之卻這樣坦然,毫無避諱。
她提起的時候,心裡是怎麽想的?
打板的聲音傳來,梅蘭揮手道:“可以,這條過了。”
聚光燈下的沈宜之只是換了個站姿,就頃刻間從角色裡出來。
遊刃有余,從容不迫。
她是怎麽想的?
毫不避諱是因為將那些事都當成了同其他事情一樣平常的一段陳年舊事,沒什麽值得緘口不提的,還是說,沈宜之想告訴她,那些事她都記得,也都原諒了。
寧稚無法確定。
她有些泄氣地想,也怪不得沈宜之照著六年前的方式對待她。
和沈宜之的泰然自若相比,她的逃避與虛張聲勢確實生硬又幼稚。
這場夜戲拍完了,時間還不算晚,寧稚離開片場時,沈宜之正好去卸妝,她們迎面碰上,沈宜之望著她,彎了彎唇角。
寧稚僵硬地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面對她,不過也不需要她多糾結,她們便擦肩而過了。
回到酒店,躺到床上,寧稚心情依舊混亂的時候,0929出現了,
她難得地主動給她發了消息,問:“你的同事今天讓你討厭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對不起來晚了。
還有兩章不要等我,明早再看吧。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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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9真是一場及時雨, 寧稚正希望能有個人來跟她說說話,她就出現了。
她坐了起來,指尖落在屏幕上準備輸入時, 卻又發現, 她的這些心情都是很難開口的。
她不願意跟別人講她是怎麽喜歡上沈宜之的, 也不願意告訴別人她們是如何形同陌路, 更不想讓人知道她們現在的奇怪處境。
這都是她和沈宜之之間的事,她不想告訴別人。
寧稚遲疑了一會兒, 順著0929的問題回復了。
“她今天還是很討厭,不過比之前好了一點。”
她仔細地衡量過的,讓她糾結讓她心裡亂糟糟的沈宜之就是很討厭,不過她今天向她道歉,還主動和她說話,比以前要好得多。
發送完這句話, 像是給今天畫了一個句號,寧稚籲了口氣。
0929 似乎很忙,回了一個“嗯”,就沒再說話了。
寧稚當然不會去打擾人家,她閉上眼睛睡覺, 過了好久才睡著, 睡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 明天見了沈宜之應該說什麽。
她們之間沒有發生什麽事, 只是因為那兩句和平常不一樣的對話,似有若無地觸及到了一些真心的對話,讓寧稚覺得她們間應該和平時有點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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