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是不是有資格得到她的目光?
至少她們應該可以平等地對話了。
直到某一天,她去一家電視台錄一檔綜藝,在那裡遇見了沈宜之。
沈宜之沒有看到她,她的身邊圍著許多人,寧稚認得出來,其中一個是電視台的台長,還有一個投資人,幾個導演和製片,都是圈裡舉重若輕的大人物。
而她之所以認得,是因為前一天晚上,她和那位投資人一起吃過飯。
飯桌上的氣氛還算融洽,投資人也沒拿捏姿態,堪稱和煦地和她交談,但寧稚從小看人臉色,對人表情上的細微變化格外敏感。
投資人再和煦,還是遮掩不住骨子裡的傲慢,打量寧稚像打量一件商品。
即便是放在上了鎖的展櫃裡,價值連城的商品,說到底依然是商品。
而此時,他跟在沈宜之身邊面上陪著笑,他甚至挨不到沈宜之的身邊去,隔著兩三個人,笑得殷勤。
這鮮明的對比赤.裸裸地呈現在了她面前,讓偶遇沈宜之的驚喜來不及擴散便碎成了粉齏,嘲諷著她有多天真多愚蠢。
她這才明白,她沾沾自喜的那點成就,在那人眼裡大概什麽都算不上。
她依然像六年前那個一無所有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那般討人嫌。
偏偏這時,沈宜之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注視一般,回過頭來,寧稚頓時像被火燎到似的,連對視都不敢,落荒而逃般轉身走掉。
那天以後,她從期待和沈宜之重逢,變得害怕遇見她。
沈宜之就像一座山,從前她只能仰望,如今她以為她就在眼前了,其實只是錯覺,她依然在很遠的地方。
而唯一讓寧稚安慰的是,沈宜之過得很好。
沈宜之過得很好,她的生活裡並不需要多個寧稚。
她悄悄地把剛冒了點頭的奢望按了回去,不敢再想了,誰知命運又和她開了個玩笑,她和沈宜之領了證,成了法律意義上共度一生的人。
雖然不知道這段關系能維持多久,但寧稚想只要她不越界,只要沈宜之沒有遇到喜歡的那個人,應該可以存續得久一點。
只是寧稚自己都不明白,這般小心翼翼地維系這段虛假的關系有什麽意義。
不是她的,終究會離開她。
她在浴缸裡都快泡皺了,才衝了水出來。
江鵬和羊羊已經走了,羊羊細心,怕晚飯涼了,將食物放在微波爐裡熱著,還給她留了條微信,說明早六點來接她。
寧稚沒胃口就沒碰晚飯,拿著一條毛巾一邊擦著頭髮,一邊拿著手機玩了會兒,想起那個橘裡橘氣的交友軟件她才注冊到一半呢。
寧稚把毛巾往邊上一丟,調出“橘色”的界面繼續注冊。
填完昵稱、感情狀況這兩條基本信息,還有幾個心理小測試,整個測試做完還不到一分鍾,帳號就注冊好了。
寧稚跳到主頁研究那幾個配對機制。
總共三種。
語音配對,距離配對,心靈配對。
前兩個就不說了,最後一個是按照剛剛填的那個心理測試給配對的陌生人。
任何一種配對完成後,界面上就會變得像灑滿了星星的夜空,每一顆星星都是一個用戶,顯示著昵稱,只要點擊星星,就算配對成功,能夠打開對話欄直接對話。
玩法非常簡單。
就在她研究玩法這一兩分鍾的空檔,一下子湧進了五條消息,是不同的陌生人發來的。
寧稚點開聊天界面看了看,發現和微信一樣,整個屏幕上只有一個頭像一個昵稱和最底下的一個輸入框,點頭像進去能看到基本資料。
這五個人都發了打招呼的話語,其中一個比較自信的,說:“聊聊唄,頭像是我,應該滿意吧?”
寧稚:“……”
這個人怎麽這麽說話,怪裡怪氣的。
她連頭像都沒點開,就把這個人刪除了。
還余下四個,她也沒有想要交流的動力。
百無聊賴地在屏幕上隨意點了幾下,寧稚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好笑,一聽說可以找樹洞說話解壓就下了這個軟件,難道她還能真的能把那點提都不敢提的心事講給一個陌生人聽嗎?
她自嘲著正要退出軟件,就跳出了一條新消息。
這個新出現的人昵稱是數字,0929。
寧稚看到這組數字,動作停頓了一下,將消息點了開來,0929沒有說話,連招呼都沒打,界面是空白的。
寧稚正納悶,界面上方姍姍來遲地跳出一句話。
“小狗。”
寧稚瞬間炸了毛,將這句“小狗”視為挑釁,氣勢洶洶地反擊:“小狗叫誰?”
她玩了個文字遊戲,說的是小狗叫誰,而不是叫誰小狗,只要對面應了,就是承認自己才是小狗。
寧稚發完,便擰緊了眉,盯著屏幕。
那頭好一陣沒動靜,就在寧稚以為對方不會再有回應時,0929才回復過來。
“小狗狗能有什麽壞心眼。”
把她的昵稱發了一遍。
寧稚反應了片刻,才明白0929的意思,應該是說,是你自己要叫這個名的。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寧稚一下子沒了脾氣,有氣無力地回復道:“那也不許叫小狗。”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是不是真的迷路了,都不給我寫評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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