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戲曲。”沈宜之回答。
寧稚剛剛那點小小的失落立即消失了,好奇地問:“唱戲?”接著她靈光一現,明白了,笑著問,“你下部電影要演唱戲的嗎?”
“對啊。”沈宜之見她笑了,唇畔也有了笑意,透過屏幕專注地望著寧稚。
寧稚被她看得有些忐忑,不合時宜地想起0929說的那句話,放在腿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握起來,也不敢看沈宜之了,眼神亂飄,口上卻很懂似的讚同:“演戲曲演員啊,那確實要學一下才能演得像的。”
“嗯。”沈宜之簡短應道。
寧稚眼神飄到她那裡,看到她的笑容似乎更深了,心重重一跳。
“她喜歡你。”0929的這句話更加大聲地在她腦海中回響。
寧稚用力搖了下頭,想把那道聲音晃出去。
“怎麽了?不舒服嗎”沈宜之立即問。
寧稚望向她,她格外地留心沈宜之的神色和情緒。
她看到沈宜之眼中的笑意消失了,換上擔憂的色彩,她方才還稍稍勾起的唇角抿緊,表情認真了起來。
她細致地打量著,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像是剛領養回家躲進了床底下的小狗終於大起了膽子將腦袋從床底下探出了張望。
沈宜之略微地僵硬了一下,才緩緩地將繃緊的唇角放平,讓自己的神色盡量地緩和,然後任由寧稚打量。
寧稚就這樣直勾勾地沈宜之好幾秒,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沈宜之安靜了下來,沒再說話了,也看到她柔和的眼神,那眼眸中還有說不上來情緒,仿佛憐惜,又仿佛是別的讓寧稚心慌的情緒。
她像做了什麽虧心事似的慌忙地低下了頭,咕噥道:“沒有不舒服。”
剛探出腦袋的小狗又縮了回去,沈宜之略感遺憾,溫聲道:“有不舒服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寧稚胡亂地點頭。
接下來,沈宜之溫和地跟寧稚講了她接下來學戲曲有哪些課程,引著寧稚講話。
寧稚認真聽著,發現沈宜之的神色同平常一樣了。
她好像永遠不會慌亂,永遠遊刃有余,不論什麽事都盡在掌握一般。寧稚又忍不住看她,不過這回她注意控制自己的眼神了,不再像剛才那麽失禮,還告訴了她從錄音師那裡聽來的事,蘇沅演唱主題曲很合適,問沈宜之認不認識她。
她們講了半個小時,寧稚有些困了,才說:“你肯定能學會戲曲的。”
明明沈宜之從沒學過戲曲,毫無這方面的經驗,可寧稚就是說得斬釘截鐵,毫不懷疑。
沈宜之笑了一下,問:“你是不是覺得沒什麽難得到我。”
寧稚確實是這麽覺得的,於是點了下頭。
沈宜之的笑容無奈起來,她的話語仿佛話中有話:“我也有束手無策的事。”
她說著看了看寧稚,看得寧稚不安起來,才微微地笑了笑,跟她道了晚安。
這晚寧稚睡得不太好,可能是沈宜之最後的那個微笑,讓她想起了以前的事。
在她的心思沒被發現前,沈宜之總會這樣對她笑,帶點無奈,帶點縱容,會輕輕地喚她一聲寧寧。
寧稚做了個夢,夢見十三歲那年的事。
那次沈宜之出國拍戲,跟她有時差,她們有好幾天沒有聯系。
但寧稚實在想念她,於是晚上寫完作業後就一直等著,等到沈宜之差不多下工,才給她撥了電話。
那會兒已經凌晨兩點多了,沈宜之接了起來第一句話就是:“寧寧?怎麽還不睡,出什麽事了嗎?”
她的語速很快,十分緊張。
寧稚忙說:“沒事。”頓了頓,又小聲地說:“我有點想你了。”
沈宜之放松了些,笑著說:“那也不該等那麽晚,明天還要上課的。”
寧稚聽到她的語氣輕快,也跟著笑了笑,低聲說:“沒關系,我不會困的。”
她們又說了幾句話,沈宜之就催促她去睡覺了。
可是寧稚不想掛電話,她真的很想她,於是顧左右而言它地把話題岔過去。
直到第五次催她睡覺,她又故技重施,沈宜之總算是不由著她了,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不聽話的壞孩子。”
窗外下起了雨,寧稚記得很清楚,雨打在窗上的聲音,就像她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她害怕沈宜之生氣,隻好說:“我聽話,我去睡了。”
沈宜之同她道了晚安,頓了頓,想起了什麽似的,柔聲道:“回來送你一個小禮物。”
這個夢到這裡就結束了,天也亮了,天空湊巧地下起了雨,雨水打在玻璃窗上,發出劈啪的響聲。
寧稚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在雨聲裡想著剛剛那個夢。
沈宜之那次回來,送給了她一個羊毛氈的玩偶,玩偶做成了她的樣子,笑容大大的,神氣極了。
出道以後,她從不收粉絲送的禮物,直到幾個月前,一個粉絲不知怎麽做了一個羊毛氈玩偶,像極了沈宜之送她的那一個。
她微微出神,不由自主地接了過來。
其實沈宜之送過她很多東西,多到數也數不過來。
寧稚看著窗外的雨,突然毫無信心。
也許沈宜之送她小玫瑰漁夫帽,就像送她羊毛氈小玩偶一樣。她現在頻頻地跟她聯系,對她笑,關心她,也像六年前的她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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