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離公司不遠,很快,小天就到了公司樓下,把車停在車位上,從後座抱出季池柔來。季如莘在樓上看得清楚,癟了癟嘴,看來對這個小電燈泡有些不滿。她立馬轉身打開抽屜,拿出香水在手腕上噴了噴,沾了一下耳後,又拿出口紅,十分熟練地塗著。
很快,外頭就傳來了驚呼聲和小天的笑聲,外頭的幾個同事看見季池柔,都忍不住誇讚“好可愛啊!”甚至有那麽一兩個小姑娘拿出手機偷偷拍了一張。小天跟她們混得熟,嘻嘻哈哈地跟她們打著招呼,對她們的誇讚十分得意。
季如莘抑製住去開門的衝動,坐在椅子上,翻開一本文件,等敲門聲傳來,她趕緊拿起筆,深吸口氣:“進來。”
小天開了門,看見她還在看文件,就走了進去把門關上,又把柔兒放下,柔兒就立馬跑到季如莘的邊上,叫著:“媽媽,媽媽。”
季如莘正彎腰去抱柔兒,一小束花伸到她的面前:“剛才不是說忙完了嗎?需要我們在邊上等一會兒嗎?”季如莘不顧已經伸手求抱抱的柔兒,轉手就接過小天遞過來的花,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我馬上就好了。”
說著,季如莘轉身蓋上翻在桌面上的文件,站起身來。季池柔抱住她的腿,叫著:“媽媽,抱抱。”季如莘這才想起自己的女兒來,立馬蹲下身子把人抱起來。
季如莘把花遞給小天:“你插那花瓶裡。”小天接過花,走到花瓶邊上,把裡頭原本插著的花拿出來,把自己的花換了進去。季如莘看著她的動作,心裡十分甜蜜:“你怎麽還帶了花來?”
小天一邊擺弄著花,一邊答著:“來接大美女還能空手來的嗎?”季如莘笑著,抱著柔兒坐在一旁看著小天插花。等小天收拾好,如兒抱著孩子站起身來,小天走到如兒邊上,伸手要接:“我來抱吧。”
季如莘倒是沒讓:“你幫我拿包吧。”說著就走出門去,這當然又引來眾人的側目,再看季小天拎著包跟在後頭,還真像個盡職的秘書。
一家三口開車到了先前如兒特別喜歡去的一家西餐廳,如兒下了車要去抱柔兒,誰知柔兒還拒絕了:“我要媽咪抱。”季如莘氣得不行,看季小天把女兒抱在懷裡,她一時不知該嫉妒誰:“小沒良心的。”
柔兒倒是煞有其事地解釋著:“媽媽太累了,媽咪不怕累。”季小天才上揚的嘴角又沉了下來:“你還真是孝順。”話雖然這麽說,倒是還騰出一隻手來去牽季如莘。
一頓飯,小天無微不至地照料著母女二人,跟以前如出一轍,季如莘很是享受這樣的時光。回到家,季如莘就拉著小天來到鋼琴邊上,要像以前一樣彈琴給她聽。
她知道小天喜歡聽,她恢復後也偷偷下功夫練了練,想要在小天面前展示一番,今天終於抓住了這個機會。只是她一彈,就連小天這個門外漢都感覺到了不一樣。
小天一時陷入深思,直到琴聲停下才醒過來。季如莘轉過頭信心滿滿地問她:“好聽嗎?”以前的琴聲經常得到小天的誇讚,她想現在進步這麽大,小天應該會更喜歡。
小天點點頭:“好聽。”如兒等了一會兒,見她沒有下文,又追問道:“然後呢?”小天反倒是一臉茫然地看著她,再次點點頭:“很好聽。”
季如莘一時有些失望,如果是以前,小天肯定會細細地描述著自己聽到的聲音,要多誇張有多誇張,而現在,卻只剩下好聽二字。
小天的心裡又何嘗沒有感慨,她剛才一時發愣,就是回憶起了以前。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兩個人,她以前可以沒有包袱地隨口胡謅,因為她知道哪怕她說錯,如兒也不會笑話她。可是現在不同了,如兒已經恢復了,如兒的琴技又大漲,自己再胡謅,也只會留下一個無知的印象。
兩個人坐在那兒,一時有些尷尬。一個想聽胡謅,一個害怕胡謅,就這樣靜默了一會兒,還是季池柔打破了僵局。
季池柔跑過來,一定要跟媽媽一起彈琴。季小天趕緊起身把柔兒抱上凳子,讓她和如兒兩人並排坐著彈琴,而自己卻默默走到了一旁。
季如莘跟柔兒彈著琴,又回頭去看小天,看她正拿著手機坐在一旁,又轉回了身。
兩個人倒是很有默契,都沒有再提起彈琴的事,只不過這件事依舊像一根刺,扎在兩個人的心裡。如今,季如莘要參加的晚會宴席也多了起來,有時候小天陪著她一起去,有時候小天只是在宴會結束的時候去接她。
而有幾個公子哥正鉚足了勁追季如莘,甚至當著季小天的面也毫不收斂。季小天看著他們的張揚和自信,恨不得在宴會上舉辦一個運動會來找回自己的場子。也因此,她面對季如莘的時候,越發安靜了。
季如莘發現了這點,但她因為先前彈琴的事,隻以為季小天漸漸開始沒有那麽喜歡她了,她有些嫉妒以前的自己,可以那樣肆無忌憚擁有著小天全部的熱情全部的愛,而如今的她卻只能貪戀余溫。
她也想像以前那樣任性,質問她到底怎麽了,質問她自己哪裡不好了,質問她是不是還最愛自己。可她又有些害怕,害怕聽見她不願聽見的答案,害怕因此把人推得更遠。
兩個人平日還保持著以往的親密,只是都發覺內心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她們甚至都不敢主動提及內心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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