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苓站在外婆身邊。
她看著俞惜,那一天的心理情緒猶如又湧上了心頭,手腳也不知道該怎麽放。
俞惜站在門口提著果籃,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進來。
在看到了貝苓這般手足無措的模樣,外婆對她問了問,“苓苓,怎麽讓別人乾站在門口啊?”
俞惜:“是我自己要來的。”
貝苓:“你怎麽來了呀。”
兩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的開口發問,俞惜的急忙解釋讓貝苓也頓然合上了嘴。
外婆笑呵呵地看著兩個小孩之間的對話,似乎也能猜到了俞惜就是貝苓提起的朋友,“小姑娘,別在那裡站著不動了,快進來吧……”
俞惜難得有些靦腆地摸了摸後勁脖,腳底卻是很聽話地邁開了步子。
在走近病床邊的時候,她禮貌地開口說道:“外婆好,我來看看您,這些是給您帶的一些水果。”
說著,就將那一大籃子的水果放在旁邊的茶幾。
“你就是苓苓的朋友俞惜吧?”外婆笑眼盈盈地對她說道,“哎喲,真的是有心了啊。你這孩子帶的水果也太多了,等會兒阿,帶點喜歡的回去吃吧,我們也吃不完這麽多,有心意就可以了……”
俞惜則是回笑。
她的眼神飄向貝苓,似乎還有話想要詢問。
貝苓便先開口詢問:“俞惜,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裡的?”
俞惜如實地對她說道:“是你們班的班主任魏老師,他和我說你這幾天都在醫院裡,也不來學校。”
貝苓有些驚訝:“原來魏老師和你說的啊。”
俞惜依舊掛著笑。
當然。
是她去問的。
俞惜說著最後的一句話,像是帶著微許的小抱怨。語氣裡全然都是在質問。
可是考慮到外婆在這裡,她也沒有太過明顯,其實她也不是真的生氣。
果然,俞惜這麽一說,外婆就立即地催促著貝苓,“苓苓,這幾天就回學校了,知道了嗎?外婆都沒什麽事情要你照顧了。”
貝苓終於是答應了下來,“好,我聽您的。”
話音剛落,門外又傳來一陣敲門聲。
是例行要檢查巡房病人的醫生護士。
貝苓便站起了身,說:“外婆,我和俞惜先出去說說話,就先不打擾醫生檢查了。”
俞惜也會意地對外婆揚了揚手,“我們等會兒就進來看您。”
外婆依舊是一臉帶笑的溫和,“好,你們兩個小孩出去好好聊天吧。”
雖然說這一層的豪華病房都是有著分別的相隔獨間,為了避免在走廊上說話有回聲音,兩人還是走去了外面。
這層的病房外面有個露天的大平台,種著很多養眼的綠植,還很應景地建立了一個給病人散步修身養性的花圃道路。
顆粒的光滑鵝卵石鋪在地面上,行走在上面能夠明顯感到有凹凸感。
就像是貝苓現在的心情,上下跳躍浮動。
遠遠望去。
也像是兩個鬧別扭的小人走在一起。
沒走遠幾步,俞惜就忍不住打破了沉寂地發問道:“貝苓,你為什麽不回我消息。”
原本以為就這樣平靜往前走著,貝苓被俞惜突如其來的這個發問拉回了神。
兩人間隔的位置不遠,很近。
貝苓清清楚楚地聽到俞惜帶有埋怨的質問。
“我的手機摔壞了。”貝苓說著,將口袋裡那個屏幕帶著裂痕的手機拿出來,一片漆黑。
她沒有說謊。
可是,手機壞了也可以拿去修,她沒有去。
就像是一隻落單懦弱的小螞蟻遇到雨天,見到了地面上的一道裂痕迫不及待地鑽了進去,也不回頭看後面景象,一心隻想著快速地逃避。
俞惜顯然對於這樣的回答也是不接受著。
她沉悶著,不再去回話。
“俞惜,對不起啊。”貝苓立即就可以感受到她的悶悶不樂,對她道歉。
俞惜語氣淡然:“貝苓,你別和我說對不起好嗎?”
你能不能多為自己想想,因為你沒有對不起誰。
貝苓眼底的歉意又多了一份,嘴唇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她不知道要怎麽說,才能讓俞惜不那麽生氣。
可是俞惜並沒有生氣。
而是俞惜不喜歡貝苓總是說道歉。
她仿佛永遠都是一個大度的人,無論是對於欺凌她的蔣顏還是莫芯張詩嫻那些人,對於被欺凌的現象就像是沒有喜怒哀樂地隱忍著。
即使知道了她的原生家庭的複雜關系,即使知道了她這樣的性格是因為很多情況因素下導致的。
俞惜還是不想讓貝苓成為一個委曲求全的人,成為那種一味地替別人著想考慮的人。
俞惜也會感覺到不悅的。
這種不悅並不是生貝苓的氣,反正俞惜說不出來的一種情緒。
蔣顏和她是好朋友。
貝苓和她也是。
可是,俞惜知道這又是不一樣的。
不一樣的。
既是鬱悶,又是顧忌著。
會顧忌著她遇到的事情心情如何,會不會難受,會不會因此掉眼淚。
更多的也是止不住地替她心疼。
俞惜也不說話。
她盯著貝苓看,像是要將她看穿。
貝苓也看著她。
像是漸漸地領會了俞惜的語氣,她的眼底不再是愧疚歉意,而是澄澈無比的直視。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