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也忘記了按聽筒播放,語音直接外放了起來:“你不討好點她,以後在那個家裡我怎麽立足!”
俞惜聽得一清二楚。
對方是個女人。
聲音很大,還帶著些抱怨的怒氣。
她不知道貝苓是什麽表情。
貝苓並沒有回語音,握著手機的手在鍵盤上快速打著,微微顫抖。
發完信息後貝苓關掉手機,再也不看。
俞惜能夠明顯感到她情緒低落了下來。
她試探地開口詢問:“你是蔣顏的繼妹對吧?”
貝苓雖然情緒不好,但是見她發話也便回道:“嗯。”
她還補充道:“她很討厭我,你也看到了。”
俞惜:“蔣顏那樣對你,你應該也很討厭她。”
貝苓沒有接話。
俞惜不是很會聊天,她也不是一個愛刁難的人。
見她不出聲,也便閉嘴了。
許久,貝苓緩緩說道:“按常理來說,她討厭我,我也沒理由不討厭她。”
人都是這樣的。
對方對你好,可能你不一定能保證對他一樣好。可若是對方對你顯露出一絲不好,記在心上就是根利刺。
“可是,破壞她家庭的人是我母親,我也不過是個私生女。我媽確實是圖他們家的錢、地位。所以,我沒有資格去理論什麽,也不會奢求蔣顏能夠認可我。因為——”
“換作我是蔣顏,也會這樣。”
俞惜聽完貝苓的一番話,問道:“你會是那樣的人?”
貝苓沒聽懂:“什麽?”
俞惜:“像你媽那樣破壞別人家庭的人,你會是嗎?”
貝苓肯定:“不會。”
這時,公交車在一處紅綠燈前停下。
過了這個紅燈,就是俞惜要下的車站了。
原本還有些小嘈雜的車廂,頓時安靜。
俞惜很清晰地聽到了貝苓的話。
她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會是她那樣的人。”
“那不就可以了。”俞惜輕笑了一聲,“再說了,一個巴掌拍不響,貝淮商要是不願意,你媽有機會插足嗎?”
貝苓沒想到俞惜會這樣說,“我以為,你會向著蔣顏。”
俞惜思索了一下:“很大程度上,確實應該。”
貝苓抿了抿唇。
此時,前方的紅燈微微閃爍。
綠燈亮起的一刹那,俞惜說道:“可那些明明是大人之間的狗屁事情啊。”
貝苓盯向俞惜的臉。
俞惜質問:“我說的不對嗎?”
他們早在十幾年前都沒處理好,任由時間流動到如今不願吵了,才選擇放下各自去過接下來生活。
所以憑什麽呢?
憑什麽他們塵封起來不願意再搬出來的爭吵,要讓孩子之間有所芥蒂地去恨,去鬥。
俞惜講的這些話,是貝苓這麽久以來第一次聽到的。
也是唯一一個。
因為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身份,以及加上母親的無所謂,她從小在同齡人中沒少被取笑。
小孩子認為不打人不痛,就不算是傷害到別人。
可是,說出口的這些話傷的是心。
小學時候,他們喊她媽是賤人,喊她是雜種。老師表面訓斥,行為上卻不作為,私底下也會好奇談論。
後來再大點年齡上初中了,她也逃不了。
那處水鄉小鎮就一所初中。
所以還是那批人,他們不僅僅滿足於口頭上。
在體育課上,男生們戲謔調侃她去操場上跳個熱舞。放學時,女生們將她圍堵在廁所潑過髒水。
他們說,就因為她媽是小三。
她受的這些是應有的,是活該。
所以,在俞惜對自己說出這一番話後。
她怔住了。
沒有說她對,也沒有她說錯。
只是說出了最為客觀的話。
“車輛起步,請坐好扶穩。前面站是此次公交車的終點站……”
車內的廣播回響著。
貝苓這才回過神來。
已經是最後一個站了。
她回頭,車窗外邊的景物正在不斷往後倒去。
俞惜緩緩走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俞惜:背影很帥,就是刷卡比較尷尬……
第4章 第四個春日
第二天的生活依舊照常。
俞惜給還在熟睡的方嘉慧留了一份早餐,出門前依舊麻煩鄰居多多照看留意。
鄰居李姨是個家庭主婦,平日也不需要外出,也很是爽快地答應下來。
最主要的一部分原因,是俞惜作為感謝願意每周都抽出時間,來幫助她家剛上初中的女兒輔導一下功課。
免費的現成輔導,李姨自然是願意的。
況且俞惜成績優異,住在這兒附近的人都曉得,只是飯後閑談也時不時惋惜一下她家後來的事變。
給鄰居家女兒補課是沒有報酬的。
所以每到周末晚上,俞惜還要去清吧打工賺點生活上的外快,課後作業幾乎是擠著時間去完成的。
除去每學期的獎學金,她的小姨也會盡力幫一下忙,只是每次拿錢來姨父都有點不太樂意。
俞惜很會察言觀色。
雖然姨父沒有說出來,但是一切情緒都寫在了臉上。
在私底下,她也對小姨說不用給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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