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裡遇到了什麽?”
伊迪亞聽著她的講述,感覺有些緊張。各種常見的故事在這樣的轉折後,通常會朝著不好的方向發展。
阿妮徳擺了擺手,說得雲淡風輕:
“也沒什麽,就是一夥不自量力的家夥...她們自稱‘探索者’,起初對我這個生養在遺跡裡的‘野人’很感興趣...但我對他們的出現更感興趣,因為那還是我第一次見到自己之外的人。”
那之後,幾名探索者想盡辦法試圖帶走阿妮徳,但卻沒想到對方的本體是一隻真龍,結果通通被下手不知輕重的少女撂倒拖回了自己的巢穴。
在巢穴中,阿妮徳先是毫不客氣地扒光了對方身上一切她覺得有價值或者單純只是沒見過的東西,然後把幾人摁在地上...興致勃勃地和幾個快被嚇尿或者已經嚇尿的倒霉家夥打聽“外面世界”的情況。從這時起,她了解到了傳送站和與其相連的艾康尼亞、以及更廣闊的外部世界的存在。
“之後我就讓他們帶我去了傳送站,然後就把他們放了。”
“劫掠路過探索者的傳聞原來是這麽來的嗎??”
“我對外面的所謂法律不是很理解...靠自己的實力奪取來的東西,這樣算劫掠嗎?”
“沒錯!而趁人不注意摸走別人所有物的行為叫‘盜竊’!這都是極不道德而且違反法律的行為!是要接受懲罰的!”
伊迪亞很大義凜然地指正道。阿妮徳又撓了撓頭,這大概是這個單純家夥陷入尷尬的習慣動作了。
“除此之外還有,傳聞中提到你會吃人...這是真的嗎?你好像對我沒有食欲的樣子?”
“吃人?我又不缺食物,幹嘛要吃自己的‘同類’?”
阿妮徳相當果斷地否認道:
“那肯定是那幫被我打敗的家夥回去之後沒法交差,心懷芥蒂編出來的嚇唬人的說法吧?怪不得之後總有想跟我決鬥而找過來的笨蛋。”
雖然嘴上說著像是討厭的話語,但從對方身後不遠處那堆亂七八糟的雜物就能看出,這些做著“屠龍”美夢的探索者的結果肯定無一例外都被阿妮徳扒得只剩內衣褲了。
而就是在經歷了幾次這樣的事情後,阿妮徳也想到了主動出擊,她對外面的世界充滿興趣。秉承著一點遺跡求生的思想,再加上一開始幾次遭遇探索者給她留下的第一印象,她覺得外界也和這裡一樣,誰拳頭大誰就能說話。
雖然現代社會在某種意義上確實是這個道理沒錯...但單純的阿妮徳卻只是流竄到了艾康尼亞,開始以盜取過路者身上有趣的物品為樂。在遭遇了以莉婭為首的都市安全機動小組後,更是體會到了和更強者戰鬥的樂趣,雖然在面對一隻毫不顧忌附帶損害、下手沒輕沒重的真龍時,莉婭她們基本上都是落於下風的...
聽完阿妮徳的講述,伊迪亞大概明白了這家夥的情況。
她就是一張沒被留下過多少痕跡的白紙,實際年齡才不到十歲,雖然長相上已經比較成熟,但那只是龍種在發育上的特異性,本質上還只是個小孩子。再加上常年生活在與世隔絕之地,心智難免與正常孩子脫節。偷盜和劫掠並非基於對法律的蔑視,而是自然求生法則驅使下的行為。從劫掠探索者到盜取路人的物品,再到昨天偷走伊迪亞的書,其主要動機是出於對外界一切事物的好奇。
這麽一想倒也對她這一個月來給大家添的麻煩生不起氣來了。當然,其他受害者和都市安全機動小組會不會原諒她的行徑,以及外界鐵面無私的法律將對這家夥如何判決,這些可不由伊迪亞說了算。
“可既然你對外面這麽感興趣,為什麽不乾脆離開呢?”
不假思索地,伊迪亞蹦出了這麽一句話。
“離開?”
“嗯,去到外面的世界。”
她總覺得這一幕有點眼熟,仔細想來,原來這正是和當時娜可勸自己出門旅行時一模一樣的場景。
現在想想,如果當時自己沒有答應下來,也就不會有後來的種種經歷,不會遇到這麽多值得信賴的同伴,如今更不會坐在這裡和阿妮徳交談。
想到這裡,她更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跟我們一起走吧。”
“可...就算你這麽說,我也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裡才好。”
“那簡單啊,和我們一起旅行就好了嘛,你看過我的筆記本吧?那上面的路線中包括星龍域的位置哦,我們或許可以帶你回家...”
最後這兩個字明顯深深地觸動了阿妮徳,她低下頭,陷入了長久的沉思。這十年間,她一直將這尤克特拉希爾視作自己無限廣闊的家,自由自在地在無邊無際的遺跡中穿梭,但她心裡卻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家其實早已隨著那未曾謀面的父母的離世而永遠地消失了。唯一能夠給與她歸屬感的地方,唯有那遠在東方遠超想象的距離之外、僅存在於基因記憶中的神秘國度——星龍域。
單靠以往的她,並沒有足夠的精力和勇氣去跨域如此漫長的距離追尋故土,但如今卻有人向她提出了這樣的建議——一起出發,踏上旅途,終有一日能回到家鄉。
“...好吧,我答應了。”
深刻地思考後,她終於作出了自己的回答。面對這個結果,伊迪亞稍有些驚喜,同時又感到非常高興。她想要伸出手,和阿妮徳正式地說一句“請多關照”,但卻沒想到對方還有下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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