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鍾後,她趴進沙發,仔細回憶起今天到底周幾,明天值班嗎,是這周日輪休嗎?
意識昏沉了一會,她隱約記起明天周六,周六好像...
哦對了!周安怡約她看話劇來著..那這周日確實輪休。
尹亦白頓覺自己被抽走了的八百年的精力終於回來了點,她想起身去洗澡接著趕緊美美睡個覺,四肢暫時沒聽她使喚。
勉力抬頭看了一眼鍾,快到八點四十五,尹亦白決定躺到九點整。
這時候腦袋不像剛才什麽都沒有了,靜下心來沒有一分鍾,她驚得從沙發上撐起身體,在抱枕的間隙裡撈手機。
呀!上周六走之前裴芝宜讓她打過去報平安的視頻通話她給忘了。
怪不得這一周都覺得少了什麽。她快速撥過去,果不其然裴芝宜垮了張臉,看背景是在廚房忙活著什麽事情,眼神都沒給到她。
認錯、做保證、撒嬌一條龍,尹亦白把裴芝宜逗得眉開眼笑,光榮完成任務,抬眼一看九點十分了,睡意也消散不少。
她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水汽蒸騰,熱意彌漫,尹亦白想起以前一些小事。
當年她想考警察大學裴芝宜是第一個不同意,還罕見地真動了脾氣,尹亦白沒預料她會有這麽大反應,也梗著脖子堅持。
那天晚上她氣呼呼地睡過去,第二天裴秋瀲就被派來做調解,尹亦白才知道裴芝宜不是不論什麽時候都對她心大。
她的底線很堅固也很簡單,她要尹亦白這輩子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所以她幫女兒說服尹士儒讓她自己選擇想走的路,不學商沒有關系,當作家就很好啊;她任女兒一成年就去挑戰經濟獨立,反正萬一
灰溜溜回來有自己給她兜著。
填志願的前一個晚上裴芝宜一直在想,一直在歎氣,後來還是想通了。
她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尹亦白的人生與她有交集的那一小塊地方保護自己女兒,其余的部分只有尹亦白自己才有資格能決定。
不過後來裴女士出爾反爾,沒能遵守自己立下的“什麽都不管”原則,忍不住地關心她身體,日常補品送這個送那個的,就是看見皮膚紅了塊皮都要哎呦呦心疼半天。
自那之後尹亦白再對裴芝宜發不起任何脾氣,裴芝宜開心她才開心。
她心情愉悅地洗完澡,吹了頭髮囫圇做了護膚,躺在床上闔上眼睛,腦子卻越來越清醒。
四下安靜無聲。
傍晚陡然而生的那團亂麻積壓在心裡,短短的時間裡外貌一點點變得清晰。
有一個聲音告訴尹亦白她該睡了,小命要緊,思維那根弦卻不受控制地高效運轉,她甚至在那團亂糟糟的物體裡面看見一點很容易就抓住的頭緒。
她晃晃腦袋決定明天再整理,極力克制住那個蠢蠢欲動的自己,平靜下來幾分鍾,樓棟裡突然傳過來夫妻放聲吵架的聲音,接著“砰”的一聲摔門聲。
尹亦白徹底睡不著了。
她把整理思路用的筆記本和電腦抱上床,先在OneNote裡拉了表格,她停頓住思索琢磨了一會,開始敲下第一行字。
尹亦白一直認為寫懸疑小說的過程和解題沒什麽本質的區別,知道方法論、會用、用好,再給讀者設題,引他們抽絲剝繭解謎或者不慎掉入自己挖好的思維陷阱又承接在哪處將謎底揭開。
一開始她看言情小說如同盲人摸象、霧裡探花,怎麽也看不透,但抓住了那根線索,她得以將層層疊疊的思緒一根根捋直、理清,文章的脈絡就隱隱浮現出來。
她飛快打字,逐漸進入狀態。
夜裡一點,梗概有了,還差人設和敘事的一些細節要填充,她關上電腦,長舒一口氣。
翻開筆記本,裡面亂七八糟畫著箭頭和記下過的人物,人物有些是真實的、有些來自影視和書籍。
她找到自己想寫的言情和劇情流小說的不同點,即角色需要豐滿的人設,各自的經歷搭建成獨屬於
某個角色的世界觀,影響到言行、文章走向。
她單單回憶起自己和家人的人生是如何演繹的,沉思一會,還是覺得太貧乏單一了。
工作以後關於寫作靈感的零碎東西多數記在備忘錄裡,尹亦白打開手機去找,第一篇就寫著紀書顏的名字。
好奇、想探究、想了解。
尹亦白點開微信裡唐子愉發給她的鏈接,跳轉到b站,一個視頻接著一個視頻地播放...
紀書顏做過前線記者,做過新聞主播,主持過大型晚會,也錄製過訪談類節目。
上傳紀書顏相關視頻的up主多偏好剪輯她在新聞節目結束的片尾裡整理文件、在一次次晚會裡鞠躬致謝,配合恰到好處的bgm,透過屏幕尹亦白深深感覺到紀書顏的專業素養和業務能力。
她神思飄遠了些,私覺對方私下裡好像有些不一樣。
回過神來的時候筆記本上多出紀書顏的名字,“顏”字的最後一點已經暈染開墨跡。
尹亦白愣住兩秒,順手寫下“主持人”、...
她無意識點進早年前的訪談類節目裡,這類節目主持人的自主性比較高,裡面的紀書顏和尹亦白想法裡的產生一點共鳴。
不過...還是有點不同。
腦袋裡再次變得亂亂的,尹亦白快速簡潔地寫下一點想法,放空了一會,覺察出自己好像從來沒對誰有這樣的好奇和探究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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