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姠之回身抱著她,久違地失眠了。沒有再提這個夜晚,哪怕紀鳴橙做了一次她小小的英雄。
接下來的一周,彭姠之有一個重點項目,原本因為人設合適,也加上想一起工作的私心,初定下紀鳴橙。但由於這個插曲,彭姠之另約了晁新。
工作之余彭姠之也收心很多,每天下班後買菜做飯,廚藝大有長進,晚上再和紀鳴橙一起聊聊天,紀鳴橙會帶著她玩拚圖、玩樂高、玩棋牌類遊戲,她倆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時不時瞄一眼電影,聊聊對表演的看法。
日子過得平淡如水,也安逸得讓彭姠之“樂不思蜀”。她覺得,自己可能在學會怎麽做紀鳴橙的女朋友了。
七月末,紀鳴橙帶彭姠之去做體檢。
見她穿著白大褂從樓上下來,手插兜對自己笑,彭姠之拿著單子靠在電梯扶手邊:“Hello,美女。”
紀鳴橙走到她面前,優美的嘴唇裡舌尖一彈:“Hello。”
小樣兒,現在小驕傲的紀醫生也越來越能跟上花蝴蝶的步伐了。
紀鳴橙朝她伸手,彭姠之在醫生大人的地盤自然不敢造次,雙手將單子奉上,大人推推眼鏡看一眼:“嗯,該有的都有了……腫瘤標志物呢?”
“啊?有這個嗎?”彭姠之湊上去。
“我給你訂的套餐裡面有的,找找。”
彭姠之聽話地翻包,果然被她和收費底單一起夾在錢包了,她掏出來,慘兮兮地:“真要測這個嗎?聽著怪嚇人的。”
紀鳴橙笑了:“這有什麽嚇人的?”
“那,要是查出來有問題怎麽辦?腫瘤啊,癌症吧,太嚇人了。”彭姠之挽著她的胳膊,一起往檢驗科去,“不瞞你說,我最近總覺得後腦杓有點疼,而且小腹也是,還有上面這塊兒叫什麽,是肝嗎?有天跟針扎一樣痛。”
“不檢查,就不生病了?”紀鳴橙歎氣,彭姠之身體太差了,之前仗著年輕,毫無節製地糟蹋。現在知道怕了。
“要不我再養養,健康一點再來。”彭姠之想辦法。
紀鳴橙看她一眼,笑了:“你這是自我欺騙式體檢。”很多年輕人都這樣,早睡早起清淡飲食一兩個月,把指標糊弄過去,體檢完猶如考試解放,又開始揮霍無度。
“萬一呢?萬一有問題呢?”彭姠之真的慌了。
“那就治。”
彭姠之站在科室門口,看紀鳴橙去幫她掃單子,突然覺得眼熱,挺簡單的三個字,聽起來跟個承諾似的。
彭姠之覺得紀鳴橙改變了她不少,從前她愛一個人,愛得沒有底線,愛得連死都不怕,愛到以身家性命做籌碼。
現在她愛紀鳴橙,愛得像一隻往回收的網,開始害怕變故,害怕分離,害怕不能長相廝守。
該用什麽來判斷是不是遇到那個對的人呢?彭姠之想,也許是觀察,自己偶然產生的“後悔”情緒是置放到什麽地方。
有的人,讓你後悔遇見後悔相戀後悔浪費時間,但會有那麽一個人,讓你後悔自己在與她未曾相逢的漫長歲月中,沒有變得更好。
清醒地、成熟地、健康地、完好無缺地把自己交給她。
到了窗口,她抱著紀鳴橙抽血,本來根本不怕疼,但紀鳴橙身上太香了,有借口不使白不使,她嬌嬌地就埋進人家的腰裡。
紀鳴橙無奈,攬著她。手擱到自己背上時,彭姠之忽然聽見紀鳴橙笑了一下,偷眼抬頭,見抽血的護士姐姐也在笑。
看這個表情,她倆認識,好尷尬啊……彭姠之紅著耳朵把自己的臉翻了個面兒。
彭姠之的血液有點粘稠,第一管就已經夠費勁,管子裡起了沫兒,怎麽都抽不出來,第二管也進度緩慢。護士姐姐哎喲一聲:“抽你的血真夠費勁的啊。”
一面說著,一面換第三根管。
彭姠之也伸頭看看,暗暗握緊拳頭,再抬眼瞟紀鳴橙,她好看的眉毛皺起來,淡淡的,嘴角抿住,沒什麽表情。
她心疼了,彭姠之知道,於是她另一手安撫般撓了撓紀鳴橙的後腰,頭在她腰間一蹭,跟個小孩兒似的。紀鳴橙給她把亂掉的頭髮整理好,又摸了摸她的右臉。
“多喝水啊姑娘,每天醒來最好喝一大杯。”護士姐姐說。
“好。”紀鳴橙代她答,認真記下。
從醫院出來,彭姠之不得瑟了,也不絮叨了,站在豔陽高照的路邊,眯眼:“啥時候拿結果來著?”
紀鳴橙說:“一周之後。”
“哦,”彭姠之用穿著小靴子的腳踩上機車的腳踏,“那我回去了啊,你趕緊回科裡吧,剛耽擱一陣兒,也挺不好的。”
“嗯。”
彭姠之撲哧一聲樂了,拿手戳她:“你什麽表情啊妹妹?”
好久沒叫她“妹妹”了,以前痞裡痞氣吊兒郎當的,一點不走心,現在叫起來,挺生硬的。
“做個體檢而已,你這個表情,我會以為我要掛了。”彭姠之笑她。
“你說什麽?”紀鳴橙輕輕蹙眉。
彭姠之伸出舌頭,咬一下。
紀鳴橙從兜裡掏出一根鉛筆:“摸木頭。”
彭姠之快被她笑死,握住細小的“木頭”,又反手曲起食指在上面一敲:“Touch wood,knock on w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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