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稍稍蹭著紀鳴橙,嫩豆腐似的,舒服極了。
“為什麽要搬回來?”紀鳴橙緩聲問。
“你吃不慣塑料盒子,那有什麽招啊,再說,我剛不是說我算我的錢嗎,我正好這會兒也沒啥活,我投你的診所吧,但我那邊房子就不租了,省點是點,你覺得呢?”彭姠之把洗好的碟子塞她手裡,紀鳴橙舉起胳膊,放到櫥櫃中。
等她放好,轉過身來,稍稍拉開跟彭姠之的距離:“你覺得,現在是同居的好時機嗎?”
她的瞳孔很黑,稀世珍寶似的,發著暗色的光暈:“我現在狀態不太好,也沒有辦法好好照顧你了。”
聲音還是跟她當年在別人的耳朵裡橫空出世一樣,帶著不被愛的柔弱感。
“我不用你照顧,”彭姠之趕緊說,“我好得差不多了,咱倆重新網戀,約會,你沒發現我情緒好很多了嗎?你已經治好我了,我本來就想要搬回來的。”
紀鳴橙睫毛輕輕一扇:“是嗎?”
“嗯。”彭姠之點頭。
“不是因為,同情我嗎?”紀鳴橙垂下眼簾,很不習慣示弱地別過臉去。
“哎我說你這人,怎麽離個職思想也被腐蝕了啊?我現在還是你女朋友呢,我關心你天經地義啊,你忘了你之前怎麽跟我說的?說別人一套一套的哈,到你身上就蔫兒了,你小子,就紙上博士吧,沒遭過社會的毒打是不是?”
“你沒遭過,我遭過啊,我調節好了,你看我,多精神,我得給你當明燈啊。”
她歎一口氣,推著紀鳴橙的肩膀把她放一邊,自己埋頭洗碗,嘟囔:“咱倆可真算苦命鴛鴦,倆人工作都丟了,但我這有前車之鑒,你千萬不能跟我似的作踐身體,要不可真找補不回來了。”
“你平時要是一兩晚不睡覺,可不會有黑眼圈的,幾天沒睡了?”
紀鳴橙挨著冰箱,望著她的背影,說:“好多天了。”
“你搬出去之後,一直很想你。”
她的眼神悵惘而溫柔,唇線輕輕合上,又酸澀地抿了抿。
彭姠之身形一頓,鼻腔又難受了,她也可想她了,但越想,就越怕,怕自己不能給紀鳴橙特別能耐的彭姠之。
而現在容不得她細想了,她得扛事兒了。
“你想我,平時也不給我打電話發微信,就等我找你,我又以為你特忙,也不敢找你,誰知道你在單位一直被瘋狗追著啊,要我早知道……嗨。”她歎口氣。
“你就是什麽都不肯說,非得憋著憋著,寧願在網上發微博也不找我,這下頂不住了吧。”
還得是我。
大白羊是有英雄主義情結,但這不意味著她們永遠是被拯救的那一方。很多時候,她們自己會變成英雄。
“你啊,這會兒就開開心心的,好多年一直上學,工作,沒怎麽玩兒過吧,你就踏實休息,過段時間咱倆去看看店,你說租在淮南路好呢,還是齊北路好?要不咱們租在外灘,賺老外的錢。”
她舉著濕漉漉的手轉過來,眉宇間鬥志昂揚。
紀鳴橙抱著胳膊看著她,她曾經問,自己喜歡她什麽地方,第一點就是,只要彭姠之心裡有個火苗,她就能讓它蓬勃生長,瞬間燒透半邊天。她的行動力和乾勁都是一絕,從知道紀鳴橙失業還不到半天,她已經在想診所該開到哪裡了。
“你有兩百萬?”紀鳴橙問她。
“有,”彭姠之面露得色,歪著頭,“你就把心放肚子裡,過兩天我就給你。”
“我聽說牙科診所可賺錢了,到時候我就是老板娘,還可以當個前台什麽的,我這身材,這長相,很抬氣質吧?”她往洗手池邊一靠。
紀鳴橙鼻息一動,笑了。
彭姠之盯著她,也勾勾嘴角:“喲,笑了。”
是你終於笑了,你是終於笑得眼神亮晶晶了。紀鳴橙把彭姠之的笑眼收藏好,自己在心裡說。
彭姠之被她的眼神看得有點不自在,扭頭抽一張餐巾紙擦手。
紀鳴橙等她擦完,讓她來到臥室,沒開燈,坐到床邊,想要跟她談一談。
“怎麽了?”彭姠之偏頭看她,她的神色好像有點凝重。
紀鳴橙想了想,把眼鏡摘下來,放好,隨後抬頭問彭姠之:“你覺得,我好嗎?”
“臥槽,你這是什麽話?”
彭姠之急了,站起身,走到紀鳴橙面前蹲下,像之前紀鳴橙安撫她那樣:“你別跟我學,好的不學你學壞的,別因為離職了就自我懷疑,雖然我知道多多少少會有這種情緒,但你跟我狀況不一樣。”
“我當時不自信,還有個原因,我告訴過你的,就是你太好了,真的,我都不想數你的優點,這麽說吧,你是一個我跟你睡了那麽久都找不到缺點的人。”
“不是,”紀鳴橙搖頭,“我不是自我懷疑。只是如果你真的要入股,那代表著我們之間的聯系不再像之前那樣了。”
“我們會在金錢和事業上都有很大的重疊和糾纏,一旦你再想分開,會很難。”
“所以,你想清楚了嗎?不是因為要幫我,也不是因為心疼我,是你作好準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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