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是,終於有人前來保釋黎溫了。
對於等了兩天,才有人過來保釋拘留黎溫這件事,胖警官甚至表示同情。
哪怕小姑娘糊塗給殷小姐下藥,可到底犯罪未遂,而且自己在投毒之前,自行倒掉杯內紅酒。
胖警察經手的案件中,這類犯人很多是犯罪時幡然悔悟,有收手的動機。
僅僅憑這點,黎溫最多被拘留兩天,而且殷小姐那邊並未追究的意思。但凡黎溫家人過來保釋,甚至能更早放回去。
可整整兩天,都沒有任何人過來保釋她。
“姑娘,你男朋友過來接你了,下回別乾傻事,跟我出去吧?”胖警官從兜裡掏出一隻洗乾淨的蘋果遞給黎溫。
莫名其妙的善意撲面而來,黎溫當下有些不習慣,她上輩子是個萬人嫌,除了蘇北北,只有鈔票面對她的時候才會笑一下。
被胖警官滿是和藹的眼神打量,黎溫不好意思的接過蘋果,甚至沒來得及問哪來的男朋友,被熱心的警官歡送出了警察局。
冰天雪地,警察局門口一輛賓利車早早停在街道邊,因為廣城今日暴雪,片刻的功夫車軲轆壓下摞了厚厚一層雪。
車主並未在車上等待,他雙手插兜依在車邊,黑色長風衣敞開,裡面隻穿了件米白色的高領毛衣,南城沒有廣城冷,大約是直接坐飛機趕過來的,不算厚重的皮靴踩在雪地裡,雪花拂過他的發梢。再往下看,睫毛上已經結了一層冰。
黎溫眯著眼,看清來人,腳步頓住。
胖警官在身後笑眯眯催促:“傻站著幹什麽?過去呀,你男朋友等外頭已經有半個小時。”
黎溫嗓音沙啞,糾正他:“不是男朋友。”
她這邊說著話,雪地裡年輕男人隔空衝她招手:“姐,這邊。”
【宿主,你弟在喊你。】
黎溫掀開眼皮,對上青春蓬勃,滿臉朝氣,不再是屍體的黎越,眼底厚重的情緒刹那間籠上眼眶,霧靄蒙蒙中,頃刻間,一一斂盡。
【你們把家庭成員塑造的這麽真實,是叫我再經歷一次……】
【什麽?】
系統聽出黎溫語氣不太對,以為黎溫與黎越有深仇大恨。
想到宿主那麽作,不喜歡自己弟弟不足為奇。
但事實是,黎溫向前走了幾步,把手裡蘋果塞到黎越的懷裡。
“姐……姐?”黎越錯愕的立在原地,反覆看了看從黎溫給的蘋果,手指不淡定的抖落雪花。
二十歲的男人舉著一隻蘋果,像長回去了似的把吃驚的情緒外露在旁人眼底。
朱淑真對他寵辱不驚的教養在這一刻短暫崩壞。
黎越磨蹭了半響才平複心底錯愕的情緒,沒等黎溫詢問,急忙解釋:“你……你入看守所這事我沒跟爸說。”
黎溫點點頭,拉開副駕駛位。
探頭看他:“考駕照了嗎?”
黎越呆了一下,沒想過黎溫會關心他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
關於這個姐姐,在黎越年少的記憶裡,只有他媽的耳提面命叮囑:“她不管對你態度如何惡劣,都是你姐。越越,你要記住,這是你媽欠她的。”
盡管年少時,黎越不曾喜歡過這個姐姐。
在黎家,黎溫是公主,她什麽都不需要做,然後被所有人哄著供著。
她每天用澳洲空運的鮮牛奶洗臉,公主房佔滿了別墅三分之二的面積,吃的是米其林五星級大廚親手烹飪的食物,出行身邊的傭人可以排成長龍。
而身為黎溫弟弟,黎越每一個舉動都要恪守紳士禮儀。他像被撿來的孩子,他媽從小告誡他,姐姐所有的要求,作為弟弟都要盡全力完成。
直到後來發生了那件事……
興許童年是有怨氣,……後來怨氣平息,黎越查到了……一些真相,他覺得自己或許沒有資格生氣。
眼下他們姐弟有五年沒有見面了,自黎溫離家出走後,誰都將她帶不回來。
黎越本以為自己這次過來,不過自取其辱,合該是箭弩拔張的局面。
但來了才發現,黎溫不再是五年前的黎溫。
大家都長大成年,氣質沉澱下來,姐姐成了一杯揭開木塞的醇酒。
五年的時間,自詡已經無懈可擊的成年人,見過世面,但在當下面對黎溫,黎越仍舊難掩局促,多年重逢,沒有遇見年少時她拿蘋果,挑剔砸在自己臉上的場景。
反而成了她將蘋果輕輕的遞給他,親疏遠近做的那般自然。
黎越不自主向前一步,又在靠近的那刻,往後退了回來,小聲應了聲。
隔著花朵狀的厚雪,黎溫垂眸:“那開車吧。”
黎越不知道,他記憶裡的五年和黎溫的五年不一樣。
所憶隔山海,有些事情,提起來,黎溫只能當做自己人生爽度大打折扣做過的歹夢。
她自己的前世裡,黎越死在黎家破產前一天的綁架中,黎溫不曾參與過他長大的生活,當然不清楚他有沒有駕照。
而在聖母這本文中,黎家破產推遲了整整五年。
原主十六歲之前的記憶是和黎溫經歷無限相似,但兩人記憶出現偏差的轉折點,是在那件事發生後。
同人文中的聖母黎溫選擇不吵不鬧離家出走,與廣城外祖母生活,然後五年後,用那件事的證據作為要挾,逼迫黎正華拿出一百億購買歐安互娛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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