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到名字的秦經理張了張嘴,想要反駁,自己什麽都沒說。
然而剛開口,胃裡一陣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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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君寧最近脾氣很不好。
殷老爺子未歸西之前,她本不想撕破臉,跟殷唯父子鬧出難堪的事情。
好歹她上半身的榮華富貴都寫著一個“殷”字,博弈技巧更是學會老爺子的十成十。
如今老爺子風卷殘燭,即將歸西之際,她若動手直接把殷氏打落了去,那就是最後扼死老爺子性命的劊子手。
殷君寧一向是個忍得住的,一直在等老爺子閉氣。
可殷唯不給她機會,殷君寧比誰都了解殷唯是怎樣為財為利為家族繁榮昌盛而富有野望的一個人。
殷唯能力不算特別好,但他心狠,斬草除根,杜絕後患。
海外互銀入市審批下不來,這僅僅只是殷唯給殷君寧使絆子的開頭,更有黎溫……
殷唯從始至終都忌憚她,若她還是個被趕出家門,棄商從文的殷家大小姐,喜歡誰都可以。
可殷唯現在查出來,殷君寧手裡握著的海外海內不知底細的巨量資本,往後的阻礙只會變本加厲,甚至多加一個黎溫。
再沒有人比殷君寧更清楚明白,若是殷唯拿殷氏幾百年積累下的人脈去給海外互銀發展或黎溫使絆子,她若還低著頭默不吭聲挨打,那海外互銀與黎溫的未來真有一段彎路要走。
於是,隔天,殷君寧定了去北城的飛機,她前五年在華爾街帶出來的得意門生謝茴,回國後高升,主管金融這一塊業務。
她這麽高調的在殷唯眼皮子底下去了一趟北城,回頭那邊謝茴同樣甚是高調的為殷君寧辦了一場酒局。
名流擁簇間,沉寂了半年的殷小姐以投資人的身份,在北城那邊有頭有臉的人物面前露了臉,且一擲千金的投資了幾個項目。
北城那幾位頂級富商看在眼裡,回頭抽了好幾份殷家的投資方案出來。
給殷氏放了話。
“從前,殷總在,把我們原材料價格壓得十足低廉,眼下殷氏換了領導人,考慮到風險與利潤問題,價格上漲也是說得通。”
殷氏產業包括地產、金融、以及最近五年殷君寧一手打造的電商互聯網平台。
互聯網人自不必說,都會賣殷君寧一臉面。
但她去北城這一遭,見面的都是老牌製造業大鱷。
殷氏那邊回頭又是地震一般,股價狂跌。
當晚殷唯把一堆的改簽合同摔殷正臉上:“你做的好事情,我反覆叮囑你不要招惹她。你卻為卡心底一口氣,犯到她臉上。”
殷正被他爸打的臉一歪,嘴角沾了血。
倒是能屈能伸的性格,噗通跪地上:“爸,這回是我錯。我以為爺爺在,大姐心裡再怎樣盤算,也不會這關節口動手”
殷唯冷著臉,片刻後,哼出聲:“她是沒有動手,只是給你警告。”
若動手,就不是這些小風小雨激起來的浪。
殷唯單手撐住仿古紅漆木書桌,背對著殷正:“你明天親自負荊請罪去。”
殷正點頭,又想到另外一件事:“爸,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廣城今年暴雪熬得人骨頭縫都冷,爺爺身體恐怕熬不住。年前鄭家在南城買了一處莊園。您看要不要把老爺子接過年一起熱鬧。”
殷唯徒然扭回頭,他的眉毛比常人粗,這兩年年歲漸去,開始往長壽眉的方向長,可也顯不出半分的慈眉善目,審度的目光落在殷正身上。
無形的壓力不留余地壓過去,殷正看似平靜,實則喘了口氣,補充道:“鄭家那邊跟我提了很多次,我後來想,一來過年暖和對爺爺身體再好不過,二來今年南城開發區那塊地的項目,我們有後續合同需要跟黎氏負責人跟進。”
解釋太多,反而過了。
殷正察覺到時,殷唯正冷冷的盯他:“你存提拔外家的心思,我不攔著。可是我們這種家庭,鬧不出在別家過年的笑話。”
殷唯的語氣堪稱嚴厲,殷正垂眼:“爸教訓的對,是我考慮不周。”
面對如此聽話的兒子,殷唯沒來由皺眉。
抬手揉眉心,在這樣的涼夜裡,想到了跟老爺子一手培養出來的繼承人。
眼下殷正的做派便差太多了,不管再怎們聽話都是比不上的。
好半天,殷唯才面色緩和:“我記得這幾年殷家在南城買了幾處莊園,改明兒請示老爺子,他若是同意在南城過年,這件事你就著手辦吧。”
“也把你姐叫回來。”殷唯補充道:“就說你爺爺想她。”
殷正一愣,繼而應下來,一雙手藏在袖裡,攥出滿手心的冷意。
殷唯言外之意是敲打,他們這樣的家族,做任何事情的都要以家族利益為重,旁的情份恩怨都是次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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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君寧人在回廣城的飛機上,交海互銀的審批就直接下來了。
隔一天,殷正過來賠罪。
殷君寧端著溫婉的笑,她說:“你要對我有意見,你對著我來就行,可你非要把這波火燒到旁人頭上……”
殷正是頭一回看見殷君寧揭去菩薩面,姿態雍容的湊過來,為難人:“你這張嘴既說不出好話,就叫能說話的人來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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