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習一更喜歡第二種收徒方式,他認為自己找到的徒弟更加忠誠。
“秦旎,吳槐被魔種所殺,同樣是受害者,魔種一事,想來與吳家牽扯不大,他們皆是凡人。”程習一沉聲道。
秦旎聲音冷靜,“如師叔所言,查清魔種來源,方可證明吳家是否清白。”
她身後的穆玥點頭,“我和白胡子老爺爺可是親眼看著吳槐吃下魔種的哦。”
她尾音飄起來,聽得程習一青筋暴起。若不是秦旎擋著她,程習一的目光足以刺穿她。
秦旎眉眼淡然,並不與程習一對視,安穩遮住穆玥的身影。
好啊,這是一點都不給他面子?
程習一眼中怒火閃過,雖心知秦旎行動無錯,但內心的憤怒無論如何掩飾不住。
“師父,阿槐他從小乖巧懂事,此事定是有人陷害於他!您可記得,我在他幼時測過他的靈根,他的資質在吳月之上,若入內門,即便成不了您的左右手,也必將為您所用聽您吩咐!可偏偏,他在測靈石前毫無反應?”
想到吳舟跟他說的話,程習一的余光瞥向何長老。
百年來,天機門內青峰獨大,弟子眾多,這些面上光風霽月的長老峰主私底下怕不是嫉恨他。尤其他這位師叔,還以為自己是曾經的金丹期長老,仗著自己是掌門師弟身份獨攬大權?要不是他運作多年,終於把他趕到外門,他不知還要被他轄製多久!
嘶……難不成,魔種一事,其實是掌門一脈的人自導自演?鏟除他未來的得力助手,隨後矛頭指向青峰,對他下手?
程習一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他與眾峰主積怨已久,彼此瞧不順眼,誰都不想放任彼此強大。此次測靈任務由何長老一手操辦,他若想動手腳,豈不是輕而易舉!
想到此,程習一猛然站起身,“等等!”
大殿上,眾人不約而同看著他。
“此事太過蹊蹺,你雖派人前去吳家,但這人同樣可疑!”程習一一揮手,大殿門轟然大開,一名青衫弟子上前,恭敬道:“請峰主吩咐。”
“去置物堂,取一根測靈石來。”他吩咐道。
“是。”
珠翠峰長老師昭坐在程習一旁邊的座位,寬大的座椅被她坐出貴妃榻的懶散感,聽到程習一的話,她嘴角微微抬起,開口:“程峰主這是為何?”
“呵呵,諸位可信,資質平庸的凡人能捏碎魔種?”程習一嘴角挑起,目光放在台階下,緊緊盯著秦旎身後,並不安分動來動去的黑乎乎腦袋。
他認為自己發現了真相,要麽此人身份有假,要麽“魔種”為假!
或者兩者皆有,實際上都是掌門一脈,以何長老為首的人故意為之!
真是太瞧不起他了!他青峰峰主難道是傻子嗎?
既然能捏碎魔種,還想將人放回外門?估計下一步就是收她為徒不久後天才出世,而師父就是何長老本人了吧!
“將昨日逐浪城所用的測靈石一並取來!”
程習一說完,對著何長老微笑,帶著胸有成竹的自信表情坐回位置。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在搞什麽鬼。
台階下,秦旎蹙眉,目露沉思,這時,她身後傳來輕輕的動靜,先是衣服摩擦發出的聲音,隨後——
“啊——哈。”
穆玥眼中蓄淚,張著嘴巴,連著打了兩個哈欠。
她沒看到身前人肩膀動了下,還湊過去,踮起腳尖,湊在秦旎耳旁,壓著聲音問:“師姐師姐,我還要站多久呀?”
累了。
秦旎抿直唇,低聲回答,“且等。”
好吧。
穆玥失望地垂下眼睛,兩隻手背在身後,一會踢踢左腳尖,一會撓撓臉頰,還把背在身上的鬥笠戴上,剛戴沒多久又背回去。不知是覺得坐在上方的人看不到自己,還是毫不關心別人看法,她又半蹲下來雙腿並攏活動膝蓋。
好想躺下來睡一覺。
穆玥蹲下來,看著光潔無塵的地板琢磨。
將一切都聽在耳中的秦旎:“……”
平生,從未見過如此活潑,且無畏的人。
這台上眾人,除了受傷金丹破碎境界掉落築基的何長老,其他峰主長老皆為金丹期,動動手指就能碾碎她,可身後這剛長到她胸口的人,依舊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
大抵是無知者無畏吧。
秦旎在心裡歎了口氣,她側過身來,壓下眼睫,對著穆玥微微搖頭。
師姐看我了!
穆玥立馬站起身體,兩隻手握在一起,烏亮的眼睛中仿佛堆滿星星,開心的對著秦旎笑,仿佛在說“我有乖乖站好哦”!
“……很好。”秦旎輕聲道,忽然想起某一年的冬季,大雪飄揚,剛入門的年幼弟子嬉戲打鬧,有人在地上摔倒紅了眼,內門的師兄聞聲趕來,將他扶起,拍著腦袋安慰時,那名年幼弟子明亮的眼睛。
雖然此時陽光燦爛,她身旁的少女笑容美好,但是不知為何,秦旎覺得此刻,應該要安慰她的。
她此刻性命無憂,但昨日凶險,吳槐的目標是她。還有,當時那一劍……
穆玥余光注意到秦旎的手微微抬起,她眨眨眼睛,連忙把手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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