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三哥沉歎一聲,抱拳對著傅春錦一拜,便跟著沈秀一起進了傅家小院。
沈秀也不好多解釋什麽,便幫著勞大叔一起熱情地招待起楊三哥來。
楊三哥看她把這兒住成了自己家的樣子,一時也不知道該擔心,還是該高興。只是奇怪,分明昨日還哭兮兮地不想走,今日怎麽滿臉笑意,竟是半點悲傷都看不出來。
桃兒與柳兒聽說沈秀要走了,心裡都不高興。魚嬸聽說了此事,做飯也沒了興致。
少爺遲遲不歸,陳姑娘在傅家久住也不是辦法,遲早會有這樣一天。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傅春錦采辦了一車禮物,雇人拉到了傅家門外,紛紛把禮物搬上了馬車,隻留下了一點逼仄的空間。
這幾日傅春錦不在桑溪鎮,生意還是得照常,她信得過阿慶,便讓他這幾日看守鋪子,等她回來。
等一切就緒,傅春錦準備回傅家一起吃午飯時,身後卻響起了兩個刺耳的哭嚎聲。
“春錦啊,你救救你二叔吧。”
“阿姐,你救救爹爹吧!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傅二嬸與傅夏蓮雙雙跪倒在了傅春錦面前,早已哭得分不清楚鼻涕眼淚。傅二叔收押之事今日傳回了家裡,府衙也張榜公示,言明傅二叔以陳米摻和新米售賣,有外鄉人買回去二道售賣時,導致毒泄了好幾人,有一名老者因為身子扛不住,便一命嗚呼了,是以柳言之按律給傅二叔判了流刑,順便查封了傅二叔的米鋪。
傅二叔一走,這娘倆兒就徹底斷了生路,如今只能這樣低聲下氣地當街哀求,盼著傅春錦給她們一條生路。
“柳大人是按律行事,這回我也幫不了二叔啊。”傅春錦蹙眉,這也是實話。
傅夏蓮心急胡言道:“柳大人那麽喜歡你,只要阿姐……”
“啪!”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傅春錦給了一巴掌。
傅夏蓮被打蒙了,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傅二嬸心疼地撫上了女兒的臉,哀聲道:“可憐我們娘倆兒啊……嗚嗚……”她竟是再也說不下去,大聲哀嚎起來。
陸續多了好些圍觀的鄉親。
柳言之似是知道傅家這兩人會來吵擾傅春錦,終是逮到了個解圍的好機會,便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冷冷一瞥這兩人,卻溫聲問向傅春錦:“傅小姐,她們是來鬧事的麽?”他刻意念重“鬧事”二字,等的就是傅春錦的回答。
傅春錦知道她只要點個頭,柳言之立馬就會找個由頭,把這兩人拖走教訓。只是,這兩人上輩子也好,這輩子也罷,也沒有對她做出什麽過分之事,趕盡殺絕之事她做不得。
聽見柳言之的話,傅二嬸與傅夏蓮像是見了貓兒的耗子,瞬間噤聲。
傅春錦對著柳言之福身一拜,“誤會罷了。”說著,她親手扶起了傅二嬸與傅夏蓮,“終究是一家人,二叔我幫不得,可是照顧你們兩個,我還是做得的。”
傅二嬸與傅夏蓮不敢相信聽見的話。
傅春錦今日還想早些跟沈秀入山,不想柳言之在這裡盤桓太久,當下吩咐門口的勞大叔領兩人進去,“讓桃兒跟柳兒收拾間偏房,先讓二嬸跟阿蓮住下。”
“是。”勞大叔雖說不怎麽喜歡這兩人,可既然大小姐吩咐了,也只能照做。
等兩人跟著勞大叔進院後,看熱鬧的鄉親們也逐漸散了。
柳言之看了一眼門口的馬車,問道:“傅小姐要出遠門?”
“柳大人莫不是忘了?”傅春錦徐徐開口,“冬青在外面的書院讀書,我怕修書一封,他也不回來,隻得親自走一趟了。”
“原來如此。”柳言之瞥見這馬車頗是沉重,竟用了兩匹馬兒拉車,心頭不禁生疑。
傅春錦知道有些東西瞞不過去,淡聲道:“冬青一回來,喜丫便住不得家裡了。”說著,她沉沉一歎,“自家弟弟什麽德行我清清楚楚,喜丫又是個好姑娘,我不想耽誤了她,所以順路先送她回去。置辦了這一車禮物,準備親自給陳叔叔道個歉,取消了這門婚事。”
柳言之沉聲道:“唉,陳姑娘確實是個好姑娘。”
“可不是麽?”傅春錦自然知道,她家阿秀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姑娘。
“只是走陸路要經過大青山……”柳言之的話才說了一半,傅春錦便打斷了他。
“這些畢竟是我的家事,大人幫手太多,於大人不好。”傅春錦知道柳言之想說什麽,她是肯定不會要柳言之派人護送的。
柳言之張了張口,總覺得被傅春錦拒絕的不僅僅是這件事。
“如此……”
“日後還有許多事要勞煩大人。”
傅春錦圓了下場,“有些名正言順的,我也不會與大人客氣。”
柳言之聽出了傅春錦的話外之意,他微笑道:“也是,來日方長。”
“嗯,來日方長。”傅春錦低眉輕笑,再次對著柳言之一拜後,便走入了傅家小院。
柳言之望著傅春錦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笑意落在了街對面做燒餅的吳大嬸眼底,吳大嬸似是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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