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肯主動出來主持公道,那她就對他不客氣了。
“柳大人,今日你是看見了的,此人對我阿姐不敬在先,尋釁滋事在後,倘若後續再來生事,還請大人照著大陵律法行事。”沈秀昂起頭來,“大人是桑溪鎮的父母官,應當不會坐視流氓欺凌鄉親,橫行鄉裡吧?”
眾人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柳言之這下也不好再藏著,當下清了清嗓子,點頭道:“再若滋事,本官一並拿了,按律處置!”
那工人聽見這話,再大的怒意也只能忍著,隻當是啞巴吃黃蓮,悻悻然爬上岸走了。
柳言之走近涼棚,對著傅春錦彬彬有禮地點了下頭,“傅小姐放心,日後我會安排衙役在附近巡邏。”
“多謝大人。”傅春錦微微福身。
她不是沒有看見柳言之,她只是不想欠柳言之這個人情。覺察圍觀的人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了她與柳言之身上,傅春錦知道鄉裡怕是要滋生她與柳言之的流言蜚語了。
她匆匆結算了剩下的幾名工人的工錢後,對著柳言之再拜一次,“米鋪還有事要處理,民女先走了。”
“嗯。”柳言之眼底暗藏喜色,隻輕輕地點了下頭。
那喜色意味著什麽,許多鄉親已經看明白了。
可沈秀並沒有發現。
傅春錦沒有喚沈秀,就帶著勞大叔匆匆離開了涼棚。
“阿姐!等等我呀!”沈秀知道傅春錦肯定要生氣,可對付惡人,你只能比他還凶,只有讓惡人忌憚了,他才會對你敬而遠之。否則,越是退讓,便越是受氣,以至於步步受製。
傅春錦並沒有往家裡去,她穿過大街,拐了幾個巷子,來到了二叔家的米鋪所在。
果不其然,冷清的米鋪現下並沒有客人,最後結算工錢那幾人這會兒正在米鋪搬運米袋子。
傅二叔像是剛回到鋪頭,茶水端在手中,隻喝了一口,瞧見傅春錦來了,掩下了眼底的驚訝之色,慢悠悠地站了起來,冷聲道:“什麽風把大侄女給吹來了啊?”
“二叔你就別裝了。”傅春錦開門見山,斜睨了一眼那幾個工人,正好那個落水的工人換了衣裳出來,瞧見傅春錦來了,眼底猛地閃過一抹心虛之色。
傅春錦冷嗤道:“人贓並獲,不是麽?”
傅二叔聽不得這句話,怒聲道:“春錦,你這是準備在我鋪頭鬧事?”
“可不是我先鬧的,二叔你心知肚明。”傅春錦氣勢半點不減,“雖說你我分了家,可終歸還是親人,南北米鋪若是垮了,你以為你這小米鋪能做大麽?傅家人見不得傅家人好,這是天大的笑話,二叔你年齡比我大,為何這點道理都不明白?”
傅二叔氣得臉色鐵青,“你……你滾!”
“這幾年我一直讓著你,不代表我不知道你暗地裡傳了我多少髒話。”傅春錦往前走了一步,聲音低下,說的話只有傅二叔能聽清楚,“我是不想嫁柳言之,並不是我嫁不了他,若是二叔再這樣暗中做手腳,你逼急了我,我也會乾點二叔害怕的事出來。”
傅二叔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聽見的話。在他的印象中,傅春錦就是性子冷咧了點,絕對做不出這種威脅人的事,如今竟然能對著他說出這樣的話,傅二叔震驚極了。
“你……你想做什麽?!”
“你那麽想夏蓮嫁給柳言之,那我便成全她。”傅春錦語氣寒涼如刀,“只是,我為妻,她為妾,什麽時候我看不順眼了……”說著,傅春錦似笑非笑地看著傅二叔,“按律,主母可以任意打發妾室,到時候是賣做丫鬟,還是賣入青樓,二叔我可以給你個選擇機會。”
傅二叔隻覺今日的傅春錦很是陌生,陌生得讓人害怕。
“你……你敢?!”
“我活不好,自然得拉二叔你們也活不好,誰讓我們是親戚呢?”傅春錦忽然笑了,聲音比方才大了不少,“自然,我活好了,我拉好的商路也會分一杯羹給二叔你。二叔是個懂事人,應該知道什麽叫做及時收手?”說完,傅春錦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今日生事的那個工人,揚聲道:“放心,我後來跟柳大人說了,不過是誤會。我專程來此,就想看看我家弟妹不知輕重傷到你哪裡,我好帶你去醫館看大夫。”
工人不敢回話,看了一眼傅二叔。今日生事,都是東家的吩咐,說那些家裡少男人不成的話,也都是東家教的。
傅春錦起初還以為是這些面生的工人口不擇言,欺負她是個女人。可在她匆匆結算後面那幾名工人的工錢時,余光瞥見了二叔的身影。她雖在結算,可注意力已放在了二叔身上,瞧見其中一名工人拿了錢往二叔那邊走,二叔佯作不認識,急忙避開走遠了。
就那麽一個不起眼的小動作,傅春錦便明白了今日碼頭這一樁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所以她顧不得教育沈秀,便趕來了二叔鋪頭。
果然抓了個正著!
傅二叔狠瞪了那人一眼,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今日之事驚動了柳大人,若是往後我突然有個意外什麽的,二叔,你跟這位大哥可洗不清嫌疑了。”傅春錦又提醒一句。
傅二叔咬牙道:“春錦,做事莫要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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