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春錦蹙眉,從牛車上下來,轉身吩咐道:“阿慶,把新糧都放倉庫去,我先回家一趟。”才說完,傅冬青便拉住了她,快步往家趕去。
“阿姐一定要幫我出氣,二叔剛才凶了我!”
聽見這句話,傅春錦欲言又止,只能沉沉一歎。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又挖了個坑,嗚嗚。
第2章 二叔
桑溪鎮並不大,南北兩條主街,東西三條主街,其間小巷縱橫,還有一條灣河支流穿鎮而過,重新匯入灣河。
這條支流兩岸,廣種桑樹,入冬之前,樹葉會零落大半,入春之後,新芽萌發,再現碧色連蔭。因而,這條支流又叫桑溪,也是桑溪鎮的由來。
南北米鋪在桑溪鎮的東面,面朝灣河,三間小屋聯排成鋪,後院就是米鋪的倉庫。越過倉庫的後牆,穿過一條主街,便是傅家的小院。
小院是二進院,門前左右各有一隻小石獅。推開大門,便是雕刻著蝙蝠圖紋的五福影壁,繞過影壁,這是方圓約莫八丈的前庭,左邊是長廊,右邊是北廂房,有房三間,平日來客,基本安排歇在這裡。
正堂後面便是後院,那是傅春錦與弟弟平日住的地方。
正堂是平日見客的地方,向來收拾得規整,可今日的地上有好些茶盞碎片。傅家只有兩名丫鬟,一個煮飯婆子,外加一個乾苦力活的勞大叔,平日來客便由這兩名丫鬟先伺候著。今日兩名丫鬟遇到了難伺候的主子,眼睜睜地看著傅二叔把茶盞一砸在裡面罵罵咧咧,她們哪裡敢接話,更不敢多言,隻盼著東家大小姐可以早點回來,把傅二叔一家快些打發了。
傅春錦踏入大門後,並沒有急著繞過影壁去正堂,反而站定了身子,把身上披著的灰色小毯拿下,抖落了上面的落雪,順手遞到了弟弟手裡。
她穿了身水色短襖,裡面是身鵝黃色的裙衫,一頭烏黑的青絲隻綰了一個髻,用白玉簪子簪住。因為趕路的緣故,鬢發微亂,白玉簪子微斜。她撫順了鬢發,按了一下白玉簪子,重新整理了一下佩玉上的朱紅流蘇,收拾妥當後,她看向一旁急得不行的弟弟,溫聲笑道:“冬青,姐姐回來了,別怕。”
簡簡單單的一句安撫,傅冬青頓覺踏實許多。
傅春錦沒有掌家前是個愛笑的小姑娘,可自從掌家後,要面對形形色色的人,她的笑容便少了許多。即便是笑了,也只是點到即止的客氣微笑,再也聽不見當年那些恣意的銀鈴般的笑聲。
她端然繞過影壁,走向正堂。傅冬青執傘追上,想給姐姐遮會兒飛雪,卻被傅春錦推開了傘,低聲囑咐:“旁邊聽著便是。”
終於等到了傅春錦回來,傅二叔收斂些慍色,給傅二嬸遞了個眼色,傅二嬸便讓自家的閨女坐下,裝模作樣地端起茶盞,喝了起來。
“是茶葉不好喝,還是水溫太燙,二叔發那麽大的火?”傅春錦微笑著走入正堂,邊走邊拍身上的落雪,吩咐丫鬟道:“柳兒,桃兒,去泡盞熱茶來。”
“是。”柳兒與桃兒兩人趕緊退下。
“咳咳,春錦,我是你的二叔……”
“冬青,來,坐這兒歇會兒。”傅春錦招了招手,故意打斷了傅二叔的話,拉扯著傅冬青坐在邊上。
傅二叔臉色瞬間沉下,忍怒道:“沒大沒小,我好歹是你的二叔。”
“二叔今次上門,是要錢呢,還是要糧?”傅春錦抬眼對上傅二叔的目光,語氣順便變得極是寒冷。
傅二叔冷笑道:“既然大侄女問得爽快,那二叔也不跟你客套了。”說著,他看向了自己的閨女,今年剛好十七的傅夏蓮,“夏蓮好歹是你堂妹,今年已經十七了,也該物色個好人家,把親事給辦了。”
傅春錦沒有想到二叔今日竟是來說這個的。她沒有立即答話,只是快速在腦海中轉了一圈,上輩子這個時候傅夏蓮也是住在傅家小院,只是那時候是二叔一家賴著不走,這輩子她明白自己是重生後,便早早地用錢糧打發了二叔一家,沒想到繞了一圈,二叔又把閨女給送來了。
再往深處想了想,因為生意的緣故,傅春錦沒少與縣令柳言之往來。說到這柳言之,少年進士及第,中榜之後便按例下派到了桑溪鎮,誰看都知道這可是上好的女婿人選。上輩子傅春錦與這柳言之也算是有些苗頭,只是他不開口,她亦不開口,傅夏蓮耍了小手段,便把柳言之先睡了,生米煮成了熟飯。
傅春錦以為這輩子這些事應該不會再現,可瞧二叔這寫在臉上的意圖,傅春錦倒也樂得成全,正好她也可以暗中觀察,上輩子下毒的可就是這傅夏蓮。
“這個好說。”傅春錦微笑點頭,料到傅二叔肯定會蹬鼻子上臉,再佔些便宜才罷休。當初打發他們一家,用的可是傅家的半數銀錢與糧食,店鋪田產一步不讓,經營到了今日,才算補回了當日的損失。
“二叔,今年收成不太好。”沒等傅二叔開口,她便先道,“今日我才從隔壁鎮上采辦了三車新米。”
傅二叔故作歎息道:“大侄女辛苦了,可你我畢竟是一家人。”
“正因為是一家人,才明話說在前頭。”傅春錦似笑非笑,“水蛭尚且懂得選壯的漢子吸,瘦的吸多了,那可是要斷糧的。”說著,傅春錦看了一眼弟弟,“冬青,半月前我出發時吩咐過你,只能漲價一成售米,你可有照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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