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陵州府甚多,只要有本錢,另找一處市鎮重頭來過,日子一樣可以過。至少,這回是自己的家業。
想到這裡,傅春錦打定了主意。她本來就不是個糾結的人,想定了日後怎麽走,她便不再多想,今日去了鋪子裡,在帳房中一坐就是一下午,仔細核算她應該準備多少本金。
沈秀看阿姐算帳算得很認真,偶爾眉心蹙起,想必這些帳很是難算。她也不敢吵擾她,便在旁提筆練字。
黃昏時,魚嬸送來了晚飯,兩人吃過後,待到了米鋪打烊,兩人才提燈回到了傅家小院。
夜色漸深,今日的進度不錯,沈秀已經識得十余個字。
傅春錦松開了握著沈秀的手,笑道:“晚了,該歇了。”
沈秀的耳根驀地一燒,“嗯。”說完,便擱下了毛筆,走至盆架邊上。
丫鬟今日多搬了一個盆架進來。
沈秀掬水洗好後,轉身提醒傅春錦,“阿姐,快來洗臉,不然水要涼透了。”說完,便走到屏風後,往腳下一看。
桃兒跟柳兒辦事向來妥帖,就著席子鋪好了褥子,還把被子疊得整齊。
一個枕頭……兩個枕頭……
沈秀瞧見了地鋪上有一個枕頭,轉眸看見床上也有一個枕頭,沒來由地一陣失落,忍不住輕歎一聲。
“還不解衣?”傅春錦已洗好,在衣架邊脫下外裳,掛在了衣架上。
沈秀除下腰帶,規規矩矩地脫了衣裳,也掛在了衣架上。
傅春錦瞧她內裳微皺,“裡面這件……”她發誓,她隻想提醒她捋下褶子。
沈秀以為她又要說肚兜,急道:“今日我穿的是自己的肚兜!不小的!”
“我說的是……這件……”傅春錦扯住沈秀的內裳衣角,輕輕地扯了扯,“皺了。”
“啊?”沈秀大羞,像是一隻受驚的小貓兒,倉皇地跑到了地鋪邊,拉起被子就鑽了進去。
實在話沒臉見人了!
傅春錦笑出聲來,在地鋪上坐下,溫聲問道:“阿秀這是怎麽了?”
“我沒事!”沈秀捂著腦袋,很是不好意思。
傅春錦揪住被角,“別捂著,難受。”說話間,想要扯開被角。
沈秀揪得緊緊的,編了個謊話,“我習慣這樣睡!”
傅春錦沉了聲音,“說謊。”
沈秀暗覺不妙,好不容易阿姐才原諒了她的欺騙,她若又惹阿姐不快,這個家怕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不敢……”沈秀乖乖地把被子打開,臉已經悶得通紅。
傅春錦順勢躺在了沈秀身邊,沈秀大驚,“阿姐你……”她再看了一眼床上的枕頭,“今日有枕頭的。”
“躺著說會兒話,不成麽?”傅春錦蹙眉看她,“今日坐著算了一天的帳,我腰疼,坐著不舒服。”
沈秀忍笑,哪能不成呢?
傅春錦當她默許了,拍了拍她,示意她也躺下來。
沈秀躺下來,側身看她,“阿姐你說。”
傅春錦翻身側臥,兩人四目相對,不自覺地彎了唇角,“阿秀可有什麽心願?”
沈秀想了想,“鏢師。”
“鏢師?”傅春錦倒沒有想到。
沈秀點頭,“我跟兄長只有拳腳功夫能見人,可是投考鏢局要身家清白,我跟兄長往上數,那可是殺人越貨的大青蟲,所以這條路肯定是不成的。”
“風裡來,雨裡去,鏢師可是賣命的買賣。”傅春錦忽然慶幸,沈秀出身大青蟲,否則她若做這種營生,指不定哪天會搭在道上。
有些心疼。
沈秀卻笑了,“雖然危險,卻清清白白。”
“會好的。”傅春錦情不自禁地撫上了沈秀的臉,“阿秀心善,會有好報。”
阿姐的掌心溫暖,溫柔地摩挲著,沈秀喜歡這樣的安撫,她覆上了傅春錦的手背,輕輕地拍了兩下,“阿姐也是好人,沒有嫌棄我是大青蟲。”略微一頓,沈秀真摯地看著她,“我來這兒,只是為了報恩。”
“報恩?”傅春錦一直以為沈秀借喜丫的身份混入傅家,是為了留在桑溪做大青蟲的內應,保護青山寨的兄弟,不被柳言之查到所在一網打盡。
沈秀生怕她不信,牽了她的手,熨在心口,“去年冬日,阿姐命人扔了幾袋米糧在山道上,讓我們青山寨能夠安然度過寒冬,你對我們而言,是菩薩一樣的大善人……所以……”她說得激動,胸脯起伏,“我才會借喜丫的身份,混入傅家,我保證,我真的是誠心誠意,我讓兄長把傅少爺綁上山,是想讓他在山裡好好讀書,也許可以讓他改頭換面,不再貪賭惹阿姐生氣。”
傅春錦沒想到竟還有這一層深意,可此時她的思緒根本就不在沈秀的話上。只因她的手貼在她的渾圓上,那熟悉的觸感自掌心傳來,傅春錦頓覺口乾舌燥,想要縮手,卻被沈秀按得更緊。
沈秀以為阿姐不願信她,“阿姐,你摸,我沒有心慌,我沒有說謊話!”
傅春錦耳根一燒,急道:“我……我知道。”這一開口,竟有幾分結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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