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抬起臉來,“我知道。”她出身大青蟲,名聲早就不好聽了!
“你爹爹定不希望……將來你沒有夫家……”傅春錦的聲音沉下,沈秀待她越好,傅春錦就越是舍不得耽誤她。
沈秀倔聲道:“沒有夫家又怎的?”
傅春錦眸底閃過一抹驚色,“你……”
沈秀索性豁出去了,反正今日若是不能說服阿姐,她也沒有其他法子留下來,“我聽說,京師那邊姑娘家都可以入朝為官了,姑娘做官,就不算拋頭露面了?”
傅春錦頓時語塞。
沈秀再道:“阿姐頂天立地的做生意,堂堂正正的生活,又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們憑什麽看不起你?”
傅春錦怔怔地看著沈秀,隻覺心間有什麽東西在發燙。
沈秀放下食盒,牽住了傅春錦的手,熱烈地道:“阿姐問心無愧,我跟著阿姐自己養活自己,我也問心無愧!”
她的手很暖,話語也很暖。
傅春錦隻覺眼眶微澀,“傻姑娘……”
“我想留下!”沈秀收攏手指,將傅春錦的手握得緊緊的,“我的日子,我自己做主!”眸光中漾滿了哀求之色,“阿姐,我不白吃白住的,我能幫你乾活的!”聲音忽然低下,“別讓我走……好不好?”
那個“好”字哽在了傅春錦喉間,她硬生生地忍住了。
“別說胡話。”傅春錦換了一句,“你爹爹會著急的。”
“阿姐……”沈秀哀聲輕喚,悄悄地紅了眼眶。
傅春錦別過臉去,不敢看她,生怕看了心軟,“回家吧。”說著,拍了拍沈秀的手背。
沈秀頹然松手,像是霜打的茄子,頓時失了生氣。
她彎腰重新提起食盒,提燈轉過了身去,忽然委屈得想哭。她吸了吸鼻子,沙啞地答應了傅春錦,“好。”
就算她回家,她也不會立即放傅冬青回來!她打定了主意,她回去以後,定要把傅冬青給管教好了,她再把人給放回來。
傅春錦看著沈秀的提燈背影,她忍不住笑了,也忍不住眼底泛起了淚光。
她已經搭了一輩子進來,她實在舍不得弟妹也搭一輩子進來。
一路無言,兩人回到了傅家小院。
柳兒與桃兒見兩人臉色不好,也不敢多問,各自伺候兩人歇下後,也回了自己的小屋休息。
天還沒亮,廚房後便響起了一陣劈柴聲。
傅春錦向來睡眠極淺,聽見動靜後,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
勞大叔從來不會在這時候起來劈柴,傅春錦很快便意識到,這個劈柴人是誰。她輕歎一聲,拿了件外袍披上,開門走出了房間,循聲往廚房後走來。
昏黃的月光下,沈秀隻著了一件雪白的單衣,兩袖卷起,發絲用紅繩高高系成馬尾,正掄動斧頭,劈砍著家裡的柴火。
“咣!”
木墩子上的柴火一劈兩半,她出手極是犀利,半點不像是新手。
大抵是劈了一陣的緣故,此時她額上頸邊已滿是細汗,她匆匆抬手抹了一下額上的汗水,彎腰把沒劈的柴火放上木墩子,掄起斧頭準確地一劈兩半。
傅春錦從未見過她這樣的打扮,不同於平時的嬌豔,反倒是透著一抹爽利的英氣。
正如沈秀昨晚說的,她雖然瘦,可身上是有腱子肉的。這一斧子一斧子地掄下去,傅春錦看得極是清楚。
沈秀忽然意識到身後有人,她急忙回頭,哪知道竟是阿姐。
傅春錦匆匆出來,也沒來得及梳洗,微亂的青絲垂在腰上,肩頭還搭著幾縷發絲。借著昏黃的月光看去,阿姐明眸微燦,外裳略寬,隱約攏住了傅春錦的妙曼身姿。
沈秀不是沒見過阿姐醒來的模樣,可那時候不會亂想,今日不知怎的,竟會多了一絲不該有的滾燙念想。
沈秀不敢與她對眸,生怕被她看出她起了不好的念頭,“阿姐,我吵醒你了?”
“不妨事,平日也這個時候醒的。”傅春錦走了過來,瞧見了她頸邊的汗珠,伸指給沈秀輕輕一拂。
沈秀忍不住打了個顫,阿姐觸摸的地方,火辣辣地燒了起來。
傅春錦意識到了方才那個舉動的不妥,急忙低頭從外裳中摸出了帕子,遞了過去,“都是汗,快些擦擦,免得著涼。”
“嗯。”沈秀接過帕子,不知是在傅春錦衣裳中捂得久了,還是傅春錦用得久了,帕子上淡淡地染著一絲阿姐的淡淡香味。
沈秀擦了一下,啞然笑了笑。
“家裡的柴火有勞大叔劈……”
“我想在走之前,幫家裡多乾些活。”
傅春錦聽到了沈秀的這句話,心微微一揪,忽然不知道該接什麽話。
沈秀哄道:“阿姐別擔心,我平日在家裡,這些粗活也沒少乾。”
“喜丫。”傅春錦牽起她的手,展平了她的手掌,她細細摩挲著她的掌心,確實如她所言,這雙手並不是大家閨秀的白膩玉手。
先前她不是沒牽過她的手,只是那時沒有在意,現下留了心。
沈秀有些不好意思,“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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