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無痕見狀,不再多言。
無缺山法殿中,慕聲拋開了心中的雜念,打坐清修。
神血和混沌五氣的力量交融在一起,推動著她的肉身更往上邁了一步,勉強可以與元嬰修士較量了。可光是肉身強悍達到這個程度不夠的,她的靈力和神通跟不上,那也只是惘然。
慕聲的神思沉在了識海中,這一方地界隨著她的心緒而演變萬千,在有意無意地催動下,勾勒出一座靈光濯濯的法殿,而在對面,則是一座清寂的、白雪皚皚的山峰。慕聲沒有在意那座雪峰,而是將注意力匯聚到了神血中的殘存碎片上,隨著她煉化神血中的力量,那原本虛幻的、看不透的片段逐漸地明晰了起來。
青衣女子坐在琴台,手指勾著琴弦,揮出了一道緊繃的、鏗然的琴音。但是她並沒有多少閑情逸致,那如同白玉般的雙手往琴弦上一壓,便將那股律動給平息了下來。
“殺神大劫,無處可避。”
“諸神生於元炁中,最後還是要將自身化入元炁,使得仙道大昌。若是各自舍去幾分修為,能夠拖延數千年,可到最後結局還是一樣的,只能夠消亡在天地間。”
“阿竹的命運是終結這個神道輪回,就算秉持天命,最後劫數也會落在她的身上,無窮的業力斷絕了她輪回的可能……這樣的結局太糟糕了……若是我如諸神之意,自行道化成天地元炁呢?如此布置之後,天地虧欠於我,或許可替阿竹找到一個出路?”
女仙自言自語,她的前方出現了一條星河大道,代表著時光與命運。她望見了無數種可能,便以大神通將那些不盡如人意的結局一一斬去,最終隻余下了一條存有一線生機的道路。慕聲駭然地望著女仙起身,望著她應下了眾神的祈求,自行道化與天地山川相合!元炁複蘇,無窮無盡的靈機和地氣在九州噴湧,原本才萌芽的仙道得到天地靈氣之饋,將會走上一條順暢發展的道路。
慕聲的心神有些恍惚,她正想從這塊記憶碎片中推出去,忽地對上了那隔著數千載時光遞送來的一眼。心魂俱顫,下一瞬間便跌回了原身。她的面色煞白,地面上不知何時落下了“殺神大劫”四個字!那些記憶在腦海中逐漸地清晰起來,與九州的“開天”傳說形成一種顯而易見的對比。眾神淪亡的天命如此,哪裡是他們自願化為天地元炁?不對,她只見到了拂曉君一人如此選擇,那余下的眾神呢?在記憶碎片中,他們是不甘心消失的,那後面怎麽會隕落的?慕聲的意識重新沉入了識海之中,只不過那浮動的記憶碎片消失了,她如今這個層次,無法接觸太多。
上古之時的真相如此,可對如今來說,知曉了真相又有什麽用處呢?慕聲輕歎了一口氣,撫了撫額。她的手指自問竹琴上緩緩掠過,法器仍舊在蘊養中,得到了血紋寶木的靈性之後,那殘存的寶靈似是有一絲生機的波動,但是距離完全顯化,還不知有多長的路要走。思忖了片刻後,慕聲的手指落在了弦上,周身靈力運轉,逐漸在周圍形成了一個蘊藏著生之真諦的音域。得到了琴音的催動,寶靈與那抹沾染神性的寶木相合進度,更加快了幾分。
半個月後。
一道刺目的光輝籠罩了整個九州的上空,雲氣之中,隱隱出現了一幅氣勢遼闊、悠遠深邃的山河圖,異象持續了一刻鍾之後才逐漸地消散。此刻,天榜中得到了名額的眾人心中頓時有了明悟,第一個神器秘境開啟了,而鎮壓著那個秘境的神器就是太乙宗的山河社稷圖!
天衍宗中,四峰修士各佔一個名額。這些都是有望取得神器眷顧的種子,怕半道上再被失樂門的邪修截殺,這次由斷滅峰峰主雲斂以及臨川峰長老方極夜帶隊。
繼終雪山之事後,慕聲再度坐上了前往太乙宗的飛舟。礙眼的魔門修士、孟炎都不在,按理說心情比過去要松快幾分,然而溫情愁的事情,讓慕聲始終提不起興致來,始終在小閣中打坐,一直到了目的地才出現。
“神器秘境的規則無人知曉,到了其中全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方極夜諄諄教誨。
而雲斂則是一身霜寒如凜冬之劍,她的心思根本不在眾弟子的身上,而是緊凝著另一個方向,在看到了那抹紅影的時候,她忽地冷冷一笑,把正在囑咐弟子的方極夜嚇了一跳。
比起眾多弟子,顯然這位斷滅峰峰主更不讓人省心。方極夜順著她的眸光望去,等看清楚那道紅影之後,心中頓時一咯噔!溫情愁!同樣獲得了進入秘境的名額。她若是天衍宗弟子,那便是這一代的天驕,可事實上她不是啊!比起背叛師門的棄徒還不如呢,那是壓根就沒有加入他們天衍宗,而是拿了天衍宗當幌子擋災啊!
“雲師姐。”方極夜忙不迭開口道。
雲斂收回了視線,漫不經心道:“倒是個修劍道的好苗子。”
方極夜:“……”他回想起溫情愁的本命武器,那根本就不是劍,還以為她修到“萬物皆劍”的境界,那分明是不承劍道的暗示。他不太相信雲斂,怕她在這裡惹出什麽亂子來,忙不迭又道,“莊宗主過來了。”
雲斂淡淡地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等到雲斂和方極夜離開之後,慕聲才抬眸望著不遠處的溫情愁。避免弟子被邪修們暗殺,各大宗派都派遣了長老護送,也唯有散修才會孤零零一人,冒盡千般危險。如今的溫情愁雖然得了太上無極宗的傳承,可那是個滅門早有一段時間的宗派,她的境地比之散修還不如呢!慕聲瞧見了她面上的血痕,似是不久前在經過一場殊死搏鬥,心中驀地一緊。正打算往那邊走去,眼前忽地多了一道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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