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珺半窩在她懷裡,撥開頭頂一枝樹杈,說:“六年前橫山一站李家軍死傷慘重。大約是被磨滅了戰性。”
姬姒低笑:“都說秦周無良將,我看則未必。只是王爺脾氣大,記恨太子薨逝一事。”
秦珺唔了一聲,“太子哥哥走後,外祖父便不願淌這渾水了。”
不遠處,李月傳帶兵訓練,正在演示箭法,拉弓射箭,百步穿楊一擊即中百米外的假人頭,頓時引起一片歡呼。
秦珺見此情景不住發呆,江北兵力不多,但看模樣也被李月傳管的有模有樣。
其實除了各地封王的府兵,將領們一般三五年換防一次,李月傳因李冶真在江北當了六年校尉,既不隨江州軍換防,也不升官,訓兵一事就足足幹了六年,換作別人早該尋找門路,去上京當都督了。
秦周乃文治為主,六年前在元人來犯一事上吃了虧,秦卞令自己所有兒子去隨軍練武,耕深在腦海裡武夫者莽的觀念也一樣難以拔出。
秦珺下馬,立在一邊,校尉營外,帶秦珺和姬姒前來的士兵去去通傳,李月傳披上甲衣大步流星而來。
李玉傳不住打量秦珺,“珺兒?”
秦珺咧嘴,心知先皇后擅長易容一事李家父子應該是知道的,便出聲道:“舅舅。”
李月傳點頭,用脖子上的汗巾擦汗,未免熏者秦珺站得稍遠,“莊裡各事如何,你在那處可住得舒心?”
秦珺笑著點頭,見左右沒有外人,直接說明自己的來意,道:“舅舅,我來,是想借你門路,要一張買賣生鐵的文書。”
李月傳:“鐵不成問題,你要多少?”
秦珺笑道:“幾百斤可行?”
李月傳:“拿來作何?”
秦珺說:“山上缺水,弄點鐵來鑿井,再打些犁具。”
李月傳把秦珺叫去駐扎在郊外的帳內,鋪紙研墨寫下一封疏通鹽鐵司的文書,說:“鹽鐵一事非同小可,文書你拿去,交給鹽鐵司的人,自然不再攔你,若買的多了,少不得滋生麻煩。”
朝廷怕有用鐵打造兵器造反,各地每年的生鐵都是有份例的,一般軍營的份例多些,行軍打仗武器必不可少,但民間用鐵就管得甚嚴了。
秦珺接過文書,展顏一笑,令姬姒把提著的籃子取來,裡面備了山莊廚娘給秦珺準備在路上果腹的糕點,“瞧這糕點做工精巧,送來給舅舅嘗嘗。”
李月傳探頭,說;“不稀奇,想來專門是給你做的,珺兒留著吧。”
拿人手短,秦珺當然不可能白拿,把食盒往前一推,說:“舅舅拿回去,給表侄們嘗嘗,珺兒還得去買鐵,就先走了。”
李月傳搖頭,“何必這般,珺兒不如搬回王府,我也好……”
“對了,”秦珺打斷李月傳,“舅舅知道表哥近來如何了麽?”
李月傳道:“只知道在晉地帶兵,我猜測朝廷可能想他接手晉地,令暨將軍換防去別處。”
秦珺沉吟片刻,說:“暨將軍換麽?”
李月傳沏茶給秦珺,說:“晉地特殊,還要看朝中安排。”
秦珺:“那晉地流匪一事處理得如何了?”
李月傳眼角堆砌出紋路,笑道:“兩國談判一時半會難以定論,只看朝廷罷,最壞也不過是打一仗,怕甚?”
秦珺:“……”
離開郊外校尉營,秦珺和姬姒一通去鹽鐵司買鐵,鹽鐵使見了文書,爽快的開了條子給秦珺,秦珺拿著條子再去找兵防司,兵坊部的人將秦珺上下打量,登記姓氏由來。
姬姒:“姓何,上京商人回老家,住在煙雲山莊。”
兵坊司司使見姬姒即便蒙面也不掩風姿,心有蕩漾,對著姬姒道:“姑娘是?”
“府上賤奴罷了。”姬姒笑意盈盈說,“我家少爺患有口疾,不好開口,官爺可否快些?”
司使覷一眼秦珺,壓製住作嘔衝動,甩了甩手中令牌,頤指氣使:“十兩銀子疏通。”
秦珺:“……”
姬姒溫軟道:“我家少爺是李校尉引薦而來。”
兵坊司司使嘿嘿一笑:“既然不姓李,那談什麽呢?姑娘你們手中文書吃的可是官鐵份例,就是李校尉私賣官鐵也是要被問罪的,若不使錢疏通,誰來冒這風險?”
秦珺:“……”
秦珺拽拽姬姒衣袖,姬姒隻得笑笑,乖乖被敲竹杠。
到了庫房,守庫房的人也一臉無聊,秦珺已然有了經驗,主動遞上二兩銀子,那人便開了庫門,幫秦珺將幾百斤生鐵取出來堆在庫房外的地上。
守庫房的人重新給鐵庫上鎖,秦珺和姬姒面面相覷。
姬姒:“這鐵如何運走。”
那人伸手右手,朝姬姒搓了搓指頭。
秦珺:“……”
姬姒數了兩吊銅錢遞過去。
守庫房的人道:“去市集上尋幾個苦力就是,幾文錢就能使喚。”
秦珺幾乎破口大罵,生生忍了下來。
姬姒冷然一笑:“你去。”
守庫房的人翻了一記白眼,“憑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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