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珺點頭,好奇的左看右看,她從薄薄幃帽中可見左右廊下站了許多女眷打量她。
未及笄的躲在姐姐或是母親身後偷看,及笄的則光明正大的瞧著她,眾女眉目溫柔,懷著美好的祝願,又暗含羨慕。
周氏和趙氏等在路上,鼓勵般的拍拍秦珺手背:“恭喜公主,此後就算成人了。”
趙氏佯裝失意抹淚,“可惜了,若是先後還在,近日就是親母替公主梳發了。”
錦繡:“……”
秦珺牽牽唇角,有些失落道:“多謝。”
周氏笑容微裂,挽住自己婆母匆忙離開,“……我和母親先去宗祠等公主。”
姬姒:“呵。”
錦繡攙扶秦珺,無奈寬慰:“娘娘過身太早,王府中尚無身份高貴的女子能為公主挽發,公主不要介懷。”
“就這麽罷,我沒難過,”秦珺打斷錦繡,提起裙擺跨過門廊進了門內。
姬姒:“人總要長大的。”
秦珺無奈,隻得一笑,說:“沒有不高興,你們兩別多想。”
門外,女婢捧著新梳、妝奩、帕子、釵鐶、玉轡紅纓等等一一捧進房內。
李冶真隨薛夫人站在照壁外,薛夫人已經年近六十,發絲間可見霜色,眉眼也帶著波紋。
李冶真:“有勞了。”
薛夫人淡笑,“這是老身幸事,王爺過譽了。”
內間,秦珺跪坐在蒲團上,面前是一面銅鏡,此間房內裝飾與她先前所住有別,牆上壁畫,花瓶插花,全寓意著少女初成,從含苞待放之姿到垂露盛放。
秦珺一身的衣裙上盤桓著一隻尾翼豐滿,仰頸朝天的鳳凰,裙擺百鳥爭鳴,取意百鳥朝鳳。這身衣裙是從上京帶來江北,秦卞去年命司衣局做的,耗費了整整一年功夫,九十九個精益刺繡女官織就而成。
屬於六公主的回憶浮現腦海,百鳥朝鳳製成那日,秦卞看著這件羽裳,目露懷念,“若你母親還在,這件衣裳她定時不滿意的。”
“怎麽會?”六公主抱著秦卞,“珺兒喜歡極了,母后肯定也喜歡!”
“公主?”薛夫人在玄關輕喚。
秦珺回神,道:“薛夫人請進。”
門外,錦繡和姬姒待鎮門房左右,得了傳令才將薛夫人迎進屋內,並跟在其身後,一人取過一熱水盆,一人接過下人手中捧著木梳的紅木托盤,隨薛夫人進了屏風後。
薛夫人跪坐在秦珺身側,亦是一身深色華裙,淨了手,從姬姒手中取來木梳,看著銅鏡裡秦珺姣好容顏,現出驚豔神色。
秦珺:“薛夫人?”
薛夫人笑著,雙目已有濁黃,不似李冶真老而彌堅,“公主長開了,雖和先後貌似,細瞧瞧又自成風骨。”
秦珺:“薛夫人過譽了。”
錦繡道:“請薛夫人為公主梳發。”
薛夫人點頭,用水沾濕木梳,梳上秦珺烏黑長發,“公主一頭青絲護養的真好。”
秦珺大方一笑,說:“全是錦繡的功勞。”
錦繡不覺出聲,“先後曾說女子青絲千結,才能抵過心中柔腸百轉,頭髮需得精細養著。”
姬姒側目:“思慮過度也不怕掉發的意思罷。”
錦繡:“……”
秦珺哈哈大笑,笑聲卻戛然而止,捂住頭皮向一邊直直倒去,“……”
薛夫人:“公主!”
錦繡忙去扶秦珺,“是不是梳得太重了?”
秦珺捂著頭痛哭點頭。
薛夫人一臉慈祥:“老身再輕些,日後出閣了,女子不盤發乃是大忌,公主早些適應則個也好。”
錦繡放開秦珺,讓她坐好:“公主,忍耐一會。”
秦珺:“……”
“錦繡,你和顰娘先出去。”秦珺道。
錦繡:“?”
姬姒:“諾。”
薛夫人溫和的看著秦珺:“公主有話要說?”
秦珺點頭,說道:“薛夫人,這及笄梳發優選既是家中女眷,本宮心底有一個更為相襯的人選。”
薛夫人放下木梳,意外的看著秦珺,半晌無可奈何說:“公主說的對。”
門外。
姬姒將食指叩在雙唇間,吹了一聲暗哨。
錦繡一臉莫名:“此間有你我,召暗衛作甚?”
牆外響起一聲雀鳥輕鳴,姬姒得了回應,面無表情道:“走。”
錦繡蹙眉:“何事等公主禮畢祭祖之後再議。”
“錦繡姑娘,”薛夫人笑著出來,隨錦繡道,“請隨我來。”
錦繡:“薛夫人怎麽出來了?”
姬姒淡然:“必是主子吩咐,此處我守著,你且去就是。”
錦繡一臉莫名,跟著薛夫人去了隔間。
不時,隔壁房內送來熱水,婢女捧來衣裳,錦繡霎時呆愣在原地。
-
“怎麽不說話了?”秦珺好笑,一指頭戳在姬姒臉頰,點來點去。
姬姒跪坐在一旁,勾唇淺笑,“主子全了錦繡,何時也成全成全奴?”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