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年長幾分,也最穩重,捏著信想了想,如實說了秦珺信上安排:“公主說了,此處離京太遠,全數折返興師動眾,回去還會被陛下問罪。叫我等先去江州,以公主信件為憑證定會從輕發落。再則請護衛大哥派出幾人,分別去江州上京送信,告知公主動向,其余人跟我去江州。”
“姑姑……公主她……”
杏兒自己也拿不準,只能硬著頭皮道:“公主身邊暗衛,不會出事的,今日起,此去江州,依舊不許提宮隻言片語,以免節外生枝。”
眾人中,杏兒的地位最高,隻得諾聲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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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頂著風沙前進的另一支車隊正在一片綠野邊歇腳,馬兒在塘邊喝水,暗衛們一身布衣,將劍藏在馬車地下,正守著一口熱鍋吃羊肉,像一隊尋常家仆。
而馬車正中,兩個貌美的女子,正守著一個錦衣少女,對著她的臉上下其手。其中一個面無表情,其中一個蹙著眉越擰越緊。
宋溫州暈車身邊又無人伺候,一路快馬北上,臉色一日比一日臘黃,只有停車時才能短短回命堪。
“公、小姐,”宋溫州擺手,捏著一根銀針自扎大腿,叫苦不迭,“少爺,咱們還要走多久啊?”
秦珺閉著一隻眼,一動不敢動,聞言道:“宋太醫,要不給你一匹馬?你回京或去江州?”
宋溫州吐得天昏地暗,聞言更是眼前一黑,“不不不!”
秦珺笑了笑,說:“叫你配迷藥也是無奈,回去只怕被眾人扒掉一層皮。便跟著罷,吃些苦頭,身子便硬朗結實了。“
宋溫州:“……”
秦珺說完,睜開雙眼,悄悄錦繡又轉向姬姒,“如何?”
姬姒抿唇:“……善”
不時,扮作家仆的暗衛們用完飯,拉長嗓子喊:“少爺——咱們得走咯。”
秦珺這才扶著披風起身,拉住帽子蓋著臉,上了馬車後去掉幃帽,露出整張喬裝後的臉龐來。
姬姒抿唇,幾次欲言又止,本是和秦珺對坐,最後隻得撇頭看向窗外黃沙枯藤。
有這麽醜?秦珺摸摸臉,好奇問錦繡:“會被認出來嗎?”
錦繡又替她粘上痣,道:“只要不說話,應當沒那麽快認出來。”
秦珺臉上敷著用藥物調製出了的“皮”來改善臉型,又捏捏自己的墊肩和腰上裹住用來撐粗腰的布,“你這招是跟誰學的?”
錦繡說:“先後,娘娘幼時想跟著將軍出征,看話本琢磨了這套易容術。打扮好了混進校場軍隊,後來用來喬裝打扮偷偷跑出玩,技術愈發精湛,奴婢跟在娘娘身邊就學會了。”
秦珺沉默幾許,“很少聽你提及母親。”
“公主有陛下在身邊,幾個貴妃娘娘也寵愛有加,知道太多娘娘舊事,只會徒增煩憂,”錦繡替秦珺換上男裝的外袍,“這樣便好了。”
秦珺點頭,看了看放在一邊的李月盈牌位,正想說什麽,轉頭一看,就見錦繡端著碗碟把一堆泥黃物什的東西往姬姒眼底一送。
姬姒嘴角微抽:“奴自遮面,不必易容。”
錦繡也沒說什麽,只看向秦珺,無聲詢問她的意見。
秦珺沉吟片刻,道:“唔,少爺身邊跟幾個美貌的丫鬟也不稀奇,就這麽罷,今日起,我便姓何了,你們得叫少爺。”
錦繡:“諾。”
姬姒牽了牽唇:“是,少爺。”
秦珺點頭,招呼眾人上路,壓著十幾箱的貨物,扮作行商北上去往延邊做生意。
從戕遊去延邊,在路程上至少也要耗去半個月的時間,延邊的玉蘭關是遼、胡、秦周三國的交界之所。亦有許多其他國家的行商來此做生意,北邊的冬天來得早去的遲,若是加緊趕路,還能趕上互市收尾。
而延邊之外並非也只是著三國百姓,五胡十國和遼及遼西,小版圖小國家多以難數,常常這個國家打那個國家,國號也換來換去,是以大部分還是以胡遼統稱,胡遼之外的西域人也會趕著牛車過來交易。
互市是各國在國界之上選一個三國交界之所充當貿易往來的地區,此處安逸了數百年,即便是戰爭也不曾禍及此地,保證各國商途繁榮,養活了延邊數萬百姓。
北方的延邊開通互市,南邊的塞外也有互市,全都大同小異,具是在冬季農閑時開市,不過各國銀錢不通,互市上的貨物交流,則多以真金白銀或是貨物交換。
一路上,十余人的車隊壓著十車貨物前往延邊,有上京開具的通關文書,一行人幾乎沒遇到任何阻攔,車隊除了下車買吃的,馬兒休息停下,幾乎未在附近的城邦村落歇腳。
越往北走,風雪越大,秦珺便將本來收起來的厚裘又翻出來穿上,日夜兼程十余日,方才抵達延邊。
邊城二字高懸於城門,城外黃沙之上緊覆雪白,秦珺裹著厚裘被姬姒攔腰抱下,穩穩放在地上,城防守軍在前吆喝,“哪裡的人?”
錦繡從懷中拿出通關文書和朝廷發的商證,又被拷問了一番來處,得知是秦周上京來的馬商發了一張旗幟插在馬車上,才得進入城中,找地方卸貨放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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