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馭馬聲,姬姒慢慢踱步到窗邊,將窗棱推開一條縫,俏立在窗前,看著秦珺離開的車駕緩緩牽了牽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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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珺上了馬車,車攆內置了茶杯和熱水,她接過錦繡遞的杯子,狠狠的灌下。五髒六腑被茶水溫熱,她朝後一靠,倚著轎子,長長籲了一口氣。
“公主,好些了嗎?”錦繡道。
秦珺點頭,“只是緊張的有些胃痛,無礙。”
錦繡:“可是嚇著了?”
秦珺雙唇微顫,想起姬姒的那句話——奴伺候小姐,什麽都做,陪床也行。
那句話帶著溫度,縈繞在秦珺耳畔,令她面紅耳赤。
秦珺這才終於明白面對姬姒時那種怪異的感覺是什麽了!
姬姒竟然誤會自己是秦珺養在外面充當房內玩物的性/奴了!所以她把秦珺當成了瓊樓的恩客,時而便向自己獻媚!
秦珺越想臉越紅,自己雖然贖走了她,但她也不是彎的啊!
秦珺自問對姬姒沒有越矩,姬姒……姬姒怎麽會這麽想!
自己肯定不會碰姬姒的!碰姬姒的人都死了,是嫌自己命不夠長嗎?
秦珺臉一會紅一會白,錦繡看在眼裡不免疑惑:“公主?”
“你,你說……姬、林顰為何這麽想?”秦珺問。
錦繡便說:“公主將其從妓院贖走,養在客棧,好吃好喝供養著,隻偶爾去一趟消遣,任誰想,也覺得與那些老爺養在府外的外室差不多。”
秦珺緩緩張大嘴巴,“本、本宮……什麽時候去消遣了!”
錦繡:“林顰先前病著,自然無力伺候公主的,等傷好就行了。”
秦珺真是啞巴吃黃蓮,看著錦繡的表情,突然更覺難堪,問:“你不會……也是這麽想我的吧?”
錦繡理所當然的點頭。
“本宮何時說過是買她來……”秦珺一噎,臉紅紅的撇嘴,“那什麽的。”
錦繡便說:“即不是因為這個,買妓/女做什麽,還要掩人耳目。”
秦珺:“…………”
錦繡又說:“公主若是有這嗜好,也不必去瓊樓找人,公主府上下美貌宮女也多,雖和顰娘比模樣差了些,但勝在家世清白……”
錦繡越說,秦珺臉色更紅。
夭折了,這秦周究竟是不是古代了,女子說起這種事情,竟然也不帶臉紅的嗎?
最後,錦繡看了一眼秦珺,“公主若是想要奴婢,奴婢也可以——”
“噗!”
秦珺嗆了一口氣:“別說了,我沒那個嗜好。”
錦繡:“既如此,那奴婢還是去把她殺了,以免日後此事傳進大臣耳裡寫進史書,汙了公主名聲。”
秦珺想吐血:“……寫進史書?”
錦繡點頭,“正史裡不記,野史總會添上幾筆的。”
“……”
秦珺不禁想起,數年之後,史書上:薑國長公主複位,攜千軍萬馬踏平秦周,威名赫赫戰功卓著,成為享譽後世的女將軍。
秦周六公主,是個好女色的磨鏡,貪淫腐敗,房內養著一個妓/女,日日尋歡作樂,最後被妓/女暗殺在床頭,遺臭萬年。
秦珺:“……”
馬車到康王府,秦珺腳步虛浮被錦繡攙扶進院內。
直到傍晚掌燈,錦繡依舊對姬姒耿耿於懷,提議秦珺殺了她。
秦珺:“……你還有好法子?”
錦繡緊著眉頭,替秦珺卸下頭上的珠環,說:“若非公主舍不得又救她一命,那杯茶早已得手了。”
秦珺梳發的動作一頓,抿唇,“我……”
錦繡道:“公主見色起意,心軟了。”
秦珺:“……”
秦珺揉捏眉心,知道自己在錦繡這裡可能洗不乾淨好色之徒的名頭了。
秦珺一邊拆耳環,一邊找補:“我只是擔心她被耗子藥毒死,回頭官府追查……”
“奴婢沏茶時已將藥換了,是當年娘娘留下一味毒藥,名喚嗜心丸,此毒發症狀如心疾,”錦繡說,“得手之後,便找個突發心疾的緣由打發就是,況她是賤籍,定然鬧不上官府。”
秦珺泄氣:“活生生的那一個人,就死在我面前,我、我接受不了!”
錦繡便說:“公主初次派我去行刺之時,未見如此優柔寡斷。”
秦珺將臉埋進掌心,“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此事難了了。”
第一次刺殺未遂,第二次三次下毒也沒能得手,秦珺知道,姬姒她是下不了決心去殺了。
錦繡給秦珺弄完頭髮,去生起房內的炭爐,使屋子裡更暖和一點,說:“弑主之人,窮凶極惡,恐難以馴服。”
秦珺張了張嘴,她知道,只是她原本以為救了姬姒,讓她幸免於下一場悲劇能消解一些她心中的仇恨,沒想到姬姒還是把瓊樓幾個管事殺了。
房媽媽是姬姒的主人,相處五年之久,她下殺手之時亦能毫不猶豫。一場大火,令房媽媽燒成焦炭面目全非。
在公主府裡,天家腳下當奴非同小可,更要事事謹慎。姬姒這樣的人,若是犯了大錯,上頭下令卸了你一條胳膊或腿,豈不是惹起這個下人的嫉恨,放在身邊伺候闖禍不說,來日主人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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