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 田嬤嬤福了福禮,慢吞吞的走進來, “老身見過公主、王爺、大爺,兩位夫人。”
李冶真詫異的看著田嬤嬤, “是田容, 你竟然……”
田嬤嬤頷首:“老婦受先皇后命,隱居山莊十五年,有辛活著等到王爺。”
田嬤嬤已經很老了, 鬢發全白,滿臉枯紋。她獨自看守山莊, 十五年所吃之苦,短短概述,已令眾人動容不已。
李冶真:“你是個忠仆。”
趙氏勸道:“這……既然這麽的,就請嬤嬤和公主一起回王府罷?”
周氏:“是啊嬤嬤,想來山中孤寂,不若和公主一起回府?”
田嬤嬤微怒:“十年前我都不曾追隨先後去上京,如今公主回了山莊,老婦還要去那勞什子的王府麽!”
趙氏:“……”
李冶真臉黑下來。
周氏柔聲規勸道:“田嬤嬤,如今你也完成主子的交代,就回王府安祥晚年罷。”
李月傳皺眉道:“珺兒,好好勸勸嬤嬤。”
田嬤嬤怒意更深,用拐杖杵地,“不去!那破王府,還沒有我煙雲山莊一半大!”
“嬤嬤,“趙氏不滿道,”別的不說,煙雲山莊如今光景怎的也比不上王府的,你瞧這桌椅掉漆成什麽樣了,這椅子,我坐在上面,都覺得腰身直晃……”
李月傳低聲斥責:“閉嘴!”
趙氏悻悻,撇開臉道:“……我說的是實話啊。”
姬姒和錦繡對視一眼,各自不說話。
李冶真輕咳兩聲,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我不走,我想留在這,祖父這是娘親留給我的地,要是能將山莊扶持起來,也是了卻我母親的心願,”秦珺抱著李冶真,“外祖父,成全我罷。”
李月傳:“養活上百人和一個山莊,可不是什麽易事,珺兒,聽舅舅的,跟舅舅回王府去。找人來打理這莊子,日後你想來住就來住就是。”
“是啊,這兩座山都是林子荒地,十五年只有嬤嬤一個守山人,也沒被農戶偷墾私種,想來也是土地貧瘠,能有什麽生計呢?”周氏說。
“種茶育蠶,也餓不死。”姬姒在秦珺身後道。
“下人插什麽嘴!”趙氏不滿說,“公主莫看這山莊大,拾掇起來可不容易,兩座山上千傾地一年要交幾百兩銀子的地稅呢!若是伐去滿山的樹,說不定還能撐過一年,而後不還是要朝王府伸手麽!何必打腫臉充胖子!”
“趙氏!”李月傳恨鐵不成鋼,“看來前日那祠堂你還沒跪夠是罷!”
趙氏也是氣得不輕,扭身朝著一邊大口喘氣,周氏隻得用手替她緩和緩和,一臉為難。
秦珺走到桌邊坐下,捧著茶杯,道:“我心裡有計算了,若做不出成績也罷,總歸的不會靠王府接濟。”
李月傳簡直恨不得將趙氏當場打罵一頓,對秦珺道:“你舅母不是這個意思…… ”
秦珺垂眸喝茶,眼尾掛著淚漬,卻神情倔傲,怒而不發。
周氏扯扯趙氏袖子,“娘,你怎麽能……珺兒是公主!”怎麽會缺一年幾百兩的稅銀?
誰知趙氏打量了一眼姬姒 ,將她鄙夷的瞪了瞪,重重翻了個白眼。
秦珺:“?”
錦繡:“……”
姬姒朝趙氏拉拉嘴唇,乜她一眼,輕飄飄挪開眼,神情優雅,又顯不屑,簡直將趙氏醜陋表情比得一個天,一個地。
眾人:“……”
趙氏:“你——”
“夠了!”李冶真出掌叩桌,示意安靜。
趙氏:“……”
李冶真起身:“月盈牌位何在?”
秦珺便起身,將李冶真等人帶去她為李月盈設的祠堂裡。
眾人給李月盈上了香,死者為大,頓時就不吵了。安靜些許下人擺好晚膳,來通傳。
前廳天井處擺好桌,置上菜,眾人對著四方的天,於火紅夕陽下用飯。
席間飯菜精致得不行,像秦珺在上京公主府,一碗碟兩口菜,滿滿當當擺一大桌,平時裡秦珺是一樣吃一筷子就飽了。
趙氏震驚:“這這這……這是什麽吃法!”
往日公主府廚娘隻管秦珺一個人的飯食,宮人的飯則自己燒,七八個廚娘管秦珺一人吃喝,自然是如何精細如何來了,本來離了上京加上有姬姒管著,秦珺許久沒這般吃過飯了。
但廚娘今天見王爺上門,說不得是想給秦珺撐撐門面,搞出這麽一桌華而不實的菜,卻不想馬屁拍在馬臀上。
李月傳和李冶真一時難以落箸,卻不好開口,隨意夾了兩筷子,嘗進嘴裡又不得不承認,這菜確實好吃,停不下筷子。
秦珺當面吩咐廚娘:“莫再弄這些花哨的,以後都簡易著來。”
李冶真的臉色這才好了不少,安心吃起飯來,飯後撤去碗碟,眾人在天井處看景。
這天井不高但修得極寬,兩邊的回廊全是開放的,回廊後全是假山樹石和連著後院的走廊。如此修建,天井不僅不會給人囚籠般憋悶感,還顯得庭院寬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