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珺:“……沒有,她不在,本宮依舊吃好睡好。”
杏兒笑而不語,抱起一邊盒匣,“公主,這帳目可有問題?”
秦珺一愣,繼而發現自己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訕訕的將帳本遞還,“沒問題,挺好的 。就按照這個數目,給並州捐五十石米,二百兩銀子,去吧。”
杏兒將帳本放下盒裡,轉身走了。
秦珺對上錦繡意味深長的神情,磕絆道:“……我,本宮,只是覺得顰娘若再不回來,就只能伐山莊的去換錢了,那該如何是好!”
錦繡深深看了一眼秦珺,點頭道:“喏。”
秦珺:“……”
秦珺一把抓走桌上書信,揣進袖裡,“我去後山看江老!”
錦繡:“……”
-
夜裡。
錦繡聽到帳內不住翻身的聲音,拿著燭台進得房內,“公主?”
秦珺披頭散發,把一張信紙塞進被褥,不自然道:“……睡不安穩。”
錦繡去關窗戶,“風太大了?”
“別關,“秦珺扯了扯衣領,一臉鬱悶,“關了熱。”
錦繡想了想,問:“我陪你睡。”
不知為何,秦珺腦海裡頓時浮現出姬姒怒而不發的隱忍模樣。
“……不,不必了。”秦珺訕訕道。
錦繡將銅燈點燃,光照映在秦珺的臉龐,秦珺長高了一些,雖然還是沒有姬姒高,卻也是亭亭玉立的,只是側臉還戴著些稚氣,平日心思重,愛皺眉,身上有股不符年齡的老成。
秦珺翻身躺下,看著頂帳發呆,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錦繡瞧了瞧,替她掖被,心猜,莫不是想女人了?
“奴婢去叫人來伺候。”錦繡道。
秦珺翻身朝著她,莫名道:“啊?要做什麽麽?”
錦繡便道:“西廂房,養了幾個身條兒模樣都不錯的,平日裡做些輕減的活,一直等著公主召幸。”
秦珺:“…………………………”
“什、什麽時候的事!”秦珺猛地坐起來,磕磕巴巴問。
錦繡道:“在上京時便準備好了,只是林顰娘專寵太甚,宮女們的皮相才情又不比那廝,這才一直沒尋到機會。”
秦珺:“……”
“林顰不在,”錦繡說,“可叫那些人來給公主解悶?”
秦珺:“……不必了,去睡吧,繡姨明天見,晚安。”
錦繡學著秦珺道晚安,臨走時道:“若不然……”
秦珺猜也能猜到錦繡想說什麽,知道只要松口,錦繡肯定會獻身,頓時打斷她,“不必了,就這麽,我一個人睡,不必伺候。”
當然還是要守夜的,姬姒不在,秦珺的床榻外屏風後就會豎著一張窄榻,給守夜的人睡。
錦繡睡了,秦珺依舊難以入眠,悄悄拿出姬姒的信,對著銅燈打量,將上面的字反覆顛弄在唇齒。
秦珺:“魚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間別離苦。”
此詩出自戴叔倫的相思曲,大意則是分開太久,才相信別人說的離別苦是什麽。
“魚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間別離苦。”秦珺將信攏在胸口,反覆吟誦這兩句詩怔神,心想讀書還是有用的,至少姬姒不再只會吟那些淫/詩/豔/曲。
並且這兩句引用的詩又恰好應了秦珺心意,令她讀起來,一下就明白才子佳人紅袖添香的解語花,那般心意相連的溫情。
秦珺臉龐微熱,摸了摸臉,悸動到晨光熹微時才進入夢鄉。
雖然翌日睡到午後,被江潮生扯著鼻子罵了一通。但心情卻因姬姒的一封信好了不少,整日籠罩在眉目間的陰雲也消失無蹤。
江潮生開始著手準備挖第二隻鹽井,秦珺給他看了胡赫羸的單子,不僅要準備鹽,還要準備許多糧米送去延邊。
胡人地動,短吃短穿數不勝數,胡赫羸要的貨很多,上次送去的只有一半,其余的要等秋收過後在江南各地找農戶收。
菜油桑蠶都是秋後的作物,這些貨品的錢,山莊內已經無力墊付,秦珺隻得寫了張條子又去柳家借錢。
姬姒此去延邊,秦珺還特意說過,務必以金銀折算,若是兩國開戰,這個生意也不好做了。
不過在商言商,就算打仗,百姓們的生活還是要繼續的,只要延邊的互市不關,商貿來往就沒有問題。
關外要秦周的糧米和絲綢茶葉,關內要關外人的毛皮礦廠,涉及民生,難以恩怨分明。
秦珺放下筆,熱得昏昏欲睡,便爬去榻上小憩翻身時碰到枕下的本子,心跳又快了起來。
秦珺臉色微紅,抱著彤冊張望屋外。
窗外蟬鳴鳥叫,風聲颯颯,樹枝晃動,錦繡就守在門口,一喚就能進來。
秦珺屏住呼吸,隨後悄悄翻開一頁。
秋風燥熱,和綿熱春天不同,秦珺捂住雙眼,張開指縫,瞧著冊子裡栩栩如生的人,臉龐熱得猶如夕陽。
“混、混帳!”
錦繡快步進屋,“公主?”
秦珺怒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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