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在木質走廊,廊上凍枯的藤蔓上撒滿了雪,風一吹,抖著往下落。
不知怎麽來了這兒。
也許是細細想來,北城裡,她熟悉的地方,還有心情去的地方,也就只剩下這裡。
雖然沒有人。
“程總,您喝茶。”
園裡的管事過來,端了一杯茶過來。
大吉嶺紅茶,盞內茶色品質金黃,2號茶。
她常喝的那款。
程景淡聲說:“上心了。”
管事聞言,笑道:“我可不敢居功,這都是塗小姐早幾個月前備下的,她每年都會親自去茶店選。”
程景一怔,望著杯中的茶,看了一會兒。
不知是何情緒。
管事見狀,沒再說什麽,準備退身離開。
“還留了什麽?”
“好些東西呢,她房裡也有,不過我們沒敢動。”都是價值不菲的,好些個古董,哪兒敢碰。
“嗯,你去吧。”
程景將茶放下,又沉默片刻,轉身打開塗秀秀之前的房間。
有密碼鎖,輸入密碼的時候,恍然想起來,是她的生日。
推開門,屋內冷的很,沒有半點人氣兒。
便只剩下木頭與家具的死板氣息。
大到櫃子上古董擺飾,小到束發的簪子。
果真是一樣沒帶走。
然後她看到桌上靜靜擺著的那套青花瓷茶盞,她想起來,那似乎是第一次帶塗秀秀去參加拍賣。
那時看出人喜歡,順手就拍了。
這麽個小物件兒,卻在這屋子裡擺了很多年。
臨了,也沒帶走。
程景忽地一笑,似是自嘲,似就是感慨。
相識三年,連個正經離別也沒有,說深情也是,說心狠也是。
當然她自己也並非好人,商人那套心狠手辣,沒人比她更會,冷漠寡情時她也從不手軟,過去做的事更沒幾樣算乾淨坦蕩。
沒有這個資格去說誰。
只是瞧著這光景,忽然覺得——程景啊,你真的是個惡人。
活了三十年,竟然沒有一個人對得起。
包括自己。
出門時,雪更厚了,踩在地上一步一個印子。
比來的時候,更深。
-
次日。
江城的十二月,竟然也迎來了一場雪。
不過如江城這地方,軟綿綿,柔情蜜意,雨夾著雪,漫長一整晚好不容易才積了地上薄薄一層。
周圍白牆黑瓦下襯托下,有一種霧色的美,像山水畫。
可惜下午的時候,那一層就化了,留都留不住。
給白新拍了一張。
【北城的雪厚嗎?】
白新:【還好,在片場了?】
程季青:【對。】
白新:【哪裡拍的?】
程季青發了個地址名字:【環境不錯,就是有點冷。】
白新:【今天一直在那兒嗎?】
程季青:【對的。】
白新沒再回消息,程季青把手機放回包裡,稍稍活動手指。
網上都在說,今年江城下雪早。
天比往年都要冷。
一年比一年冷。
程季青隻來過這一年,自然感受不到變化,冷確實是冷。
今天這戲挺難拍。
因為是秋天的戲。
《貓與薄荷》幾個重要的節點,都是在秋天,今天也是,她只能穿一件單衣。
晚上六點多。
和李雲藍這場戲,是老師被前妻欺負後,在獨自回舞蹈工作室的路上給學生打電話,學生飛奔而去。
二人在樓下碰面,擁吻,最後上樓……
是主角之間感情升華的一場戲。
開拍前十分鍾,程季青獨自坐在角落醞釀情緒,感情戲最需要的就是代入,這是技巧無法替代的。
微風拂動,吹起程季青耳鬢的發絲,她低垂著眸子,沉寂的令人憐惜。
“各部門就位。”
程季青吸口氣,站起身,往鏡頭的方向走。
與此同時。
一輛黑色汽車徐徐停在片場外不遠,門打開,長靴落地,包裹長腿的收腰黑裙,腰肢婀娜。
白新下車站定,桃花眼尾輕勾,去看人群。
隨即踩著步子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橙橙:不會就問,拍‘親密戲’的時候,野貓老婆探班怎麽辦?
我感覺自己張開雙手站在一片沙漠中,你如雨水般降臨在我身上。——《卡蘿爾》
第74章
領著白新進場的是這部戲的投資人之一,沒人攔。
童言希的助理發現後,低身在童言希身邊提醒。
換來一個皺眉:“這個點過來?帶的誰?”
“一個很漂亮的女人,但我沒見過。”助理怕這話被誤會,補了一句:“不過不是明星,看起來挺有來頭。”
話音落下,回頭便看見白新出現視野中,因為溫奚連接上樓的‘床戲’,清了場,周圍就零星幾個人。
“……”
這來頭來的可真是巧了。
“導演,準備好了。”
副導演在旁提醒一句,童言希心說,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場戲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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