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新神色冷淡,站定腳步:“既然剛合眼,不如我先走?”
要跟她打感情牌是麽?
秘書一怔:“不不不,現在已經醒了,知道您要過來,一直等著呢。”
秘書忽地感到緊張,以往白新在公司的時候不覺得,現下隔了一陣沒怎麽見,好似變了個人。
他大抵也知道白新對公司這次的危機很重要,否則白趙良也不會這麽著急。
哪兒敢把人得罪了。
白新瞥了秘書一眼,再往白趙良辦公室走。
一進門,白趙良就從沙發上起身:“小新,你說最近身體不舒服,現在好了嗎?快快快,來坐下。”
白新避開白趙良的手,看著白趙良緩緩說:“沒事,已經快好了。”
這幾日白趙良的電話她都沒有接,隻回一兩句休養。白趙良或許著急,起初連一句虛偽的關切也沒有。
後面兩次她不露面,才提出要去看她。
白新想,就像那時候她站在白趙良身後,聽到他毫無人味兒的打聽那塊地皮的時候,一模一樣。
著急時,根本顧不得偽裝。
“公司的事你知道了吧?小新啊,白氏是爸爸全部的心血,現在它變成這樣,你不知道這幾天我多著急。你不在公司,爸爸連可以倚重依靠的人都沒有……唉。”白趙良歎氣。
白新道:“不是還有周萍嗎?”
白趙良聽到那個名字,面上一陣厭惡:“她啊,不提她了,自從幸幸出了事,就整天在家裡鬧個不停。最近公司本就不順,我哪有心思去管她。不說她了,小新,公司開始裁員了啊。”
“白氏創業以來遇到的幾次危機,都沒有這一次嚴重……你不在公司最近可能還不了解真實情況,爸爸跟你說了你不要害怕。”
白新聞言,淡淡點頭:“好。”
我當然怕,我怕你還不夠慘。
白趙良說:“公司已經是絕境,Y2項目是一分錢也拿不出來了,家裡能套現的都套出來,就剩下本家那棟別墅了。再沒有資金進場,小新啊,我們白家就完了。”
“已經這麽嚴重了嗎?”白新垂下睫毛,去看桌上那杯還未泡開的茶葉。
“Y2項目一開始是你接手的,從核心人員流失開始,公司就已經再出問題。當然……爸爸不是怪你的意思。”白趙良頓了頓,說:“唉,要是你媽媽還在就好了,以前每次遇到危機,她會日夜陪著我想辦法。”
茶葉在杯子裡短暫翻騰,然後沉到底。白新漆黑的眸子裡似落了雪,她避了白趙良幾日,今日是該見面的時候。
她就是想看看,白趙良到絕地時的這幅嘴臉是什麽樣。
如今看來,她來錯了。
她呼吸都覺得惡心。
這個人竟然還敢提以前的事。
白趙良抬眼看了看白新,語氣悲戚:“你還小的時候也是家裡也遇到過一次危機,那時候你媽媽差點把家裡留給她的那塊地皮都拿出來了,不過後來還好過去。這次的危機比那個時候還嚴重,可能就是滅頂之災了。小新,你和你媽媽一樣聰明,我們一家人要把這個難關度過……”
白新哪兒還有不明白的。
瞧瞧,十幾年過去,白趙良還抱著地皮折現的錢在她手裡的希望。
“我什麽都沒有,又能做什麽呢?”
白趙良聞言,面露失望,他的確還想著那筆巨款,畢竟陸曼沒有別的親人,又能把錢放哪兒去?
但這種希望很微弱,如果白新有的話,也不可能藏這麽多年。
他轉了心思:“你當然有能做的,現在能幫我們的就只有程家,我去找過程景,但是她不肯見我,你和程季青之前關系不是很好嗎?她對你好,你出面去見見她……程景對程季青一向看重……”
白新忽地沒了耐心,打斷道:“只怕是不行。”
“為什麽?”
“我們已經很久不聯系了。”
“要不你再試試?我看她對你挺欣賞的,小新,這是白家生死攸關的大事,以後白氏都是你的。咱們現在該低頭還得低頭。”不過一陣,白趙良鬢間的白發便添了許多,那感情充沛的語氣聽起來語重心長。
如果將這世上肮髒的東西分為三六九等,白趙良連東西都不算。
白新沒了看他的耐心。
“好吧,我一會兒回辦公室給她打個電話。”
“現在就打吧?”
白新虛眯了下眼,沉默兩秒,連裝也懶得裝了,冷聲道。
“我說了,一會兒打。”
聽不懂?
白趙良一怔,她知道這些年因為周萍和白幸幸,白新吃了不少虧。
別看她不聲不響,但他能看出來,對那兩個也好,對他也罷,白新心裡都是有怨氣的。
但這樣毫無掩飾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見。
白趙良臉色微變,白新好歹也是白家人,白氏若是沒了,她能有什麽好日子?
他一個父親,一個長輩已經將軟話說到這個程度……
白趙良皺眉道:“小新,你這是什麽態度?”
白新瞧著白趙良不喜的表情,周身冷然中忽而多了絲慵懶與刻薄:“對養育我多年的父親,該有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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