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曉沒有追出來,蘇晴雪沿著街道慢慢走,抬手抹了把並不存在的眼淚,發現自己連哭都哭不出來,明明心痛的要死。
她咧了下嘴,試圖擠出眼淚,卻發現無濟於事,哭不出來。對於這段在紀念日突然死亡的感情,她竟然已經麻木地沒有一滴眼淚了。
這樣也好。
蘇晴雪從包裡摸出一根煙點上,邊抽邊漫無目的地走。
她其實不知道去哪兒,她不是長星市本地人,老家在隔壁市,會在長星工作純粹因為陸曉在這裡。她大學是在京城名校上的,和陸曉也是大學認識,兩人大三的時候開始談戀愛,畢業之後陸曉要回長星市工作,蘇晴雪便跟她一起。
蘇晴雪畢業於名校中文系,在大學時就有在連載小說,還積累了一定的讀者基礎。她曾經的規劃是本科畢業之後考研讀博寫小說,在寒暑假的時候出去旅行,足跡踏遍國內外的萬水千山,筆墨記載每一日的所見所聞。
只是為了陸曉,她放棄了。陸曉要回老家穩定下來工作生活,蘇晴雪便陪她一起,反正她老家就在長星市隔壁,很近。
於是蘇晴雪畢業後跟陸曉一起回到長星,在長星一中當了老師,當高中老師沒任何不好,只是不是她心之所向。她收斂了自己的恣意張揚,隱藏了向往自由的心,踏踏實實和陸曉過起柴米油鹽的小日子。
也不是沒人問過她值不值得。
蘇晴雪覺得值得,人生總是有舍有得,她可以舍棄那些,換來和愛人安穩的生活,挺好的。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蘇晴雪靠在過街天橋的欄杆上,看著橋下人來車往,長星市是個夜生活豐富的城市,即使晚高峰過了很久,但享受夜晚的人很多很多。
手指夾著的香煙一點點燃燒,蘇晴雪的視線落在星星點點的煙火上,覺得它在這個夏夜格外刺眼。此刻再回想從前這六年,心境全然不同。
“太操蛋了。”蘇晴雪仰頭吐出一口煙圈,露出一個嘲弄的笑。
原來她以為的“值得”,在陸曉眼中不過是“玩”。
“晴雪,我玩兒不了多久了。”
蘇晴雪腦子裡揮不去陸曉這句話,叼著煙嘴又吸了一口,就他媽的無語。她以為的情深義重,到頭來是可笑的一廂情願,感動的只有她自己。
夜風吹上天橋,即便是夏夜還是有些涼,蘇晴雪打了個寒顫,她身上還是上班穿的卡其色絲質短袖襯衫和黑色闊腿褲,分不清此時此刻是心更冷還是身體更冷。
但她清楚,現在應該找個地方熬過這一宿,明天白天和陸曉錯開時間去搬家。
於是打開專車軟件,選了個目的地叫來專車。
再次下車的時候,蘇晴雪站在了長星市最大的夜店“摘星”門口,她理了理長發,邁步進去。
夜店的氛圍比酒吧更加熱烈,蘇晴雪還沒來得及換衣服,一身上班族打扮,邁步走在燈光閃爍、群魔亂舞的夜店之中。
她相貌天生傲人,哪怕只是默默穿堂而過,依然會吸引一眾目光追隨,有男有女。
而她目不斜視,徑自坐到吧台邊上,揚手叫來調酒師點酒。
酒是最烈的威士忌,蘇晴雪拿過來二話不說仰頭喝掉一杯,任何人看見都能猜出她心情不好。
美女一個人喝悶酒,周圍蠢蠢欲動的人越來越多。而蘇晴雪一手捏著酒杯,根本不去抬頭看舞池,在這份熱烈的喧囂中隔絕著孤獨。
“美女,一個人?一起喝一杯?”
“不好意思,我心情不好。”
在直白地拒絕了第三個人後,蘇晴雪煩躁地撐著額頭。她今晚不想一個人呆著,而通宵人滿為患的夜店最為合適,但她似乎忽略了來這裡避免不了會有其他麻煩。
就在蘇晴雪猶豫自己是不是該換地方的時候,一隻白皙欣長的手冒進視線中,修長的手指捏著一個杯子,緊接著一個人坐在了旁邊。
蘇晴雪沒抬頭,但視線往旁邊的座位滑過去,對方是個女人,黑色皮靴,直筒牛仔褲,黑色短款T恤衣擺很高,露出一截白皙緊致的小腹,若隱若現。
“再來一杯龍舌蘭。”
嗓音都是靈透乾淨,像是空谷中溪水流淌山澗,讓人聽一耳朵就覺得舒服。
抬頭看過去,蘇晴雪眯了眯眼,看清了眼前人的相貌。齊肩的短發在發梢挑染成了奶奶灰,嫵媚清澈的狐狸眼,眼尾綴著一顆淚痣。
女人看著她,眼神意味不明,唇邊笑意張揚:“蘇晴雪。”
蘇晴雪眯著眼,終於開口:“你是……雲霽……”
雲霽笑容更大:“大才女還記得我!”
蘇晴雪淡淡笑了:“大學時的校花,誰不記得?”
雲霽和蘇晴雪同年,不過不同專業,她是音樂學院的風雲人物,她們那一屆當之無愧的校花人選——連續四次學生論壇公開選舉都輕松拿下。
雲霽嘴角的笑恣意飛揚,嘴上卻說著謙虛的話:“那是因為蘇大才女太低調,如果名單裡有你,我不一定會贏。”
蘇晴雪笑笑,沒有接她的話。她們不熟,在大學時隻短暫的在學生會共事過一年。除此之外,蘇晴雪想不到她們之間還有什麽聯系了。哦,還有陸曉在雲霽家旗下的公司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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