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晨不習慣這種語氣,她更習慣許星離表情淡淡的,不理睬她,她說:“姐,你放心吧。”
兩個人沉默地站了一會,許星離抬手拍了拍許晨肩頭:“對不起,一直沒盡一個姐姐的責任,現在還讓你替我操心這些。”
許晨連忙搖頭:“沒有。”
許星離揉著突突地發疼的太陽穴,問:“在公司是不是挺不習慣的?不習慣在公司做事就別做了,不要變成我現在這樣。”
許晨沉默半晌,說:“搞藝術不值錢,賺錢挺好的。”
許星離又去看了安安,安安眼睛有些紅腫,小家夥睡前明顯哭過。許星離盯著安安小臉,心想怎麽會這麽神奇,一晃眼安安已經從一個小團子長得這麽大,可惜她已經錯過太多,在醫院呆了一年,回來之後根本沒有給安安該有的母愛。
許星離手指戳了戳安安臉蛋,安安睜開眼,驚訝道:“媽媽?”
許星離說:“對不起。”
安安迷茫起來,說:“媽媽不是已經道過歉了嗎?”
在她單純的認知裡,道過歉就可以了,雖然她還是很難過。
許星離親了親她臉蛋:“是媽媽忘記了,乖乖睡覺吧。”
安安覺得莫名其妙的,但是她好困,點點頭:“嗯,媽媽晚安。”
許星離交待完所有事,拿出手機認真編輯了一條短信,然後回到臥室,躺在床上,江暮雲靠過來,許星離摟著她,看著天花板,仿佛回到剛醒來以為“穿越“的那天,太可笑了。
為自己竟然以為穿越而可笑,也為自己居然對此深信不疑而可笑,她就是一個笑話。
“暮暮,明天送我去醫院吧。”許星離靠著江暮雲輕輕說道,在精神病院至少不會影響到安安和江暮雲,許星離知道精神病院的可怖,在那裡她將徹底成為一座孤島,不能與外界聯系,身上不能攜帶任何東西,每天承受著非人般的折磨,但都比在家裡折磨江暮雲和安安強。
“星離,我們先去做檢查,你現在不是清醒的麽?”江暮雲最清楚許星離對精神病院的恐懼,剛剛從病院回來時,經常躲在角落瑟瑟發抖,聽到一點動靜就大吼大叫,而且許星離的病狀也沒有嚴重到非要進精神病院的地步,最開始她就是以心理治療為主,藥物為輔,當時效果也不錯。
而精神病治療主要是以藥物為主,心理治療為輔,在醫院裡醫生每天面對這麽多擁有各種各樣病症的病人,怎麽可能會像家人一樣有耐心?就算醫生有耐心,許星離也不可能會放下戒備心接受心理治療的。
她谘詢過許多醫生,對於中症的精神病人來說,最好的醫生永遠是家人和病人自己。
江暮雲去過精神病院,她看不見,但她能聽到病人們想要回家的訴求,可惜他們從來不會被同意,因為那些人已經被拋棄了,她不想讓許星離也體驗到那種被拋棄的感覺,不想讓許星離失去名字失去尊嚴,每次醫生喊她都只有一個冷冰冰的床號。
江暮雲說:“只要我們堅持好好吃藥,一切都會變好的。”
許星離立刻想到那些被她藏著沒吃的藥物,也許好好吃藥會好吧?但她也不知道。
許星離埋頭在江暮雲懷裡,腦袋裡好像在炸爆米花,一會兒想出一個想法,亂哄哄的,她說:“好,我們明天去看了再說,如果不算嚴重就吃藥,我會聽話的,嚴重就送我去精神病醫院,但是換一家醫院,之前那家醫院有問題,他們根本就不把我當人對待。”
仿佛說到了心底隱秘處,許星離抱著江暮雲情緒激動道:“他們把我當一塊肉,隨意地煎炸燜煮,他們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暮暮,你要相信我。”
說到這裡,生怕江暮雲不信自己的說辭,許星離重複道:“你相信我,他們真的有問題。”
江暮雲抱緊她:“我相信你,我們不去之前那家醫院了。”
許星離在她懷裡慢慢冷靜下來,又哽聲道:“你怎麽什麽都相信我,如果我騙你怎麽辦?我不清醒時,是會騙你的,你看不見,是個人都會騙你的,到時候你和安安怎麽辦?”
“星離,你不會騙我的,我相信你。”江暮雲輕輕拍著她顫抖的身體,許星離再也沒有說話,身體逐漸緊繃起來,抱住救命稻草一樣抱緊江暮雲。
許晨仰面躺在床上,身旁安安睡著了,發出平穩的呼吸聲。
她不太清楚楚輕父母的具體死因,當時她還小,隻記得家裡突然多了個姐姐,她爸說楚輕會和她們一起生活,並勒令她們不可以問楚輕父母的死因,隻說是意外去世了,可她有次不小心聽到父母談話間說楚輕可憐,依稀有提到她爸是精神病的字眼,她不懂事時也問過楚輕,楚輕當時沉默一陣後笑著說他們都生病了。
總之絕對不可能像她姐說的那樣是因為發生車禍去世的。
許晨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姐現在已經發病了。
她說的話已經不可全信了。
而另一邊,楚輕抬眸望著已經徹底漆黑的窗戶,手心捏著鑰匙扣,拇指撫摸著那個樹脂娃娃,輕聲喃道:“阿星,生日快樂。”
第43章 任務
許晨輕輕捏了捏她臉蛋:“安安今天想穿哪件衣服?”
安安想了想:“唔…不知道。”
“那安安先起床,等洗完臉刷了牙, 我們再換衣服,然後出去給媽媽們買早餐。”許晨說著托著安安腋下把她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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