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以快點決定剩下兩件事!”賀連璧有些生氣,回頭說著,卻不想正對上祝秋的眸子。她的氣勢一下子又弱了下來,默默地低下了頭。
“最後,”祝秋頓了頓,“你我之間並沒有殺母之仇。”
“什麽?”賀連璧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和方才吳文巽的說法差的也太遠了!
祝秋看著賀連璧的神情,一時間再也笑不出來了。她垂下眼眸,忍著淚,聲音都發抖起來:“我娘是自殺,她……是被我爹逼死的。”
賀連璧一愣,看著祝秋頹然脆弱的模樣,心也跟著揪了起來。她又想起了那日在房頂上無意中看到的醉酒的祝秋,一樣的脆弱,令人心疼。她終於忍不住,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了她,將她拉進懷裡。
“我父親,祝經,他怕木家因我母親的事怪他,便編了個謊,說我母親是被暗影派暗殺了的……他騙過了祝家,騙過了木家,騙過了江湖上所有人,甚至騙過了他自己……他卻沒有騙過我,”賀連璧聽著祝秋沙啞的聲音,感覺到她溫熱的淚滴在自己的項頸之上,“因為,我親眼看見了,只是他不知我看見了。”
“祝姑娘……”賀連璧輕聲喚她,可一時間還是不知該怎樣安慰她,唯有把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賀連璧感覺到她的手攀上她的腰,聽見她在耳畔輕輕歎了口氣。
“名門正派又如何?”祝秋說著,故作雲淡風輕,可聲音中卻盡是酸楚,“大家都是笑話罷了。”
第10章 馬車
或許是因為祝秋難得情緒失控袒露心聲了一次,這幾日,祝秋都有意回避著賀連璧。表面上,一切如常,可實際上卻大不相同。
賀連璧能感覺到祝秋對自己刻意的疏遠,她也能理解這種感受。祝秋從前一直把心中的苦痛都藏起來,如今卻忽然間對著她傾訴出來,刹那的發泄過後注定是長久的不自在。
但理解歸理解,祝秋驟然的冷淡還是讓她感到不適應。她寧願祝秋給她喂苦藥,也不願意祝秋這般故意疏遠她。
賀連璧很想再抱一抱她。她很懷念那日抱著她的感覺……母親很少抱她,她從未擁抱別人,可那日看到祝秋那般隱忍痛苦的模樣,她本能地就把她擁入了懷中,待到放手時也依依不舍的。
可她現在和祝秋說句話都勉強。賀連璧只能不斷地安慰自己:“馬上就到這月十二了,她忙著安排去蘇州的事,自然沒多少時間理我。”
她雖如此安慰著自己,但心裡仍是有些失落。明明那日,祝秋還伸手回抱住了她,怎麽又突然把她推得遠遠的?唉,真是善變。
不知不覺,已到了這月十二,是該準備啟程前往蘇州木家的日子。
江湖上的事依舊是一團亂麻,三門暗影各自喊話、互相挑釁,卻是誰也沒有先出擊。果然,祝秋說的是對的,在賀連璧的下落還不明朗時,誰都沒法動真格的:三門不好意思出擊,暗影派找不到要出擊的點。
清晨,賀連璧在曲橋上坐著,看著祝秋在書房裡安排事務的身影,一時出神。
一個背著劍的漢子從賀連璧面前走過,卻又倒了回來,看了看賀連璧,問:“在下可曾見過姑娘?”
賀連璧聽了這話,打量了這漢子一遍。他大約三十多歲的樣子,身高體壯的,看起來極為粗獷,眉間還有一道疤,生生地從眉毛中間劈開了,讓他的眉毛看起來只有一半……
半眉!
祝府門下的首席劍客!
當年,賀連璧就是從他手上劫下了那一車荔枝。若論真功夫,賀連璧肯定是打不過他的。可惜當年賀連璧鐵了心要劫祝家的荔枝,從北邊特意跑到南方來不說,還耍了個詐,利用暗影派人人帶面具分不清誰是誰的優勢搞了個聲東擊西,這才成功劫下了那車荔枝。
“未曾見過。”賀連璧故作鎮定,又接著去看魚。她當日帶著面具,半眉能認出她來才怪!
“在下看姑娘倒是沒來由地覺得很熟悉,”半眉說著,又忙補了一句,“姑娘別誤會,在下並非那等輕薄之徒,只是實在是看姑娘眼熟。”
“我們的確未曾見過。”賀連璧十分篤定地道。
半眉疑惑地又看了看賀連璧,這才接著道:“那是在下唐突姑娘了。在下半眉,是這祝府的門人,祝姑娘這次特請了我來護衛你們去蘇州。”
賀連璧聽了,不禁有些為這趟旅程的安危擔憂。一個她都能輕易擺弄的劍客,怎能叫她放心?
可她還是裝模作樣地說了一句:“有勞了。”
半眉點了點頭,轉身拔腳便走。可走著走著,又不禁回頭再看看賀連璧。他總覺得這個姑娘給人的感覺十分熟悉,倒真像在哪見過一般。
沒一會兒,賀連璧聽見書房那邊有響動。她忙站起身來,果然,祝秋一行人從書房中走了出來。賀連璧忙迎了上去,喚了一聲:“祝姑娘。”
祝秋看見了賀連璧,仍是保持著她一貫的微笑,點頭致意,喚了一句:“阿賀姑娘。”然後便從賀連璧面前走了過去,像逃跑一樣。
賀連璧忙跟了上去。可惜簇擁在祝秋身邊的人太多,她根本擠不進去。好容易到了祝府門外,祝秋卻又先上了馬車。賀連璧正想著要隨後上去,卻不想綠蕊伸手將她攔住:“阿賀姑娘,我家小姐為姑娘準備了單獨的馬車,姑娘可以好好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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