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有看不下去的時候?我以為你是唯恐天下不亂。”駕車的蕭松笑問。
“我是唯恐天下不亂,可如今這樣糊裡糊塗地亂了,我才不喜歡呢。”蕭梅反駁道。
“你們少主……”祝秋突然開了口,“她的傷可好了?”
既來之,則安之。她既然已經被抓了,不如趁此機會好好問一問賀連璧的近況。她一直記得賀連璧在逃出木家的那個雨夜裡受了傷。她看見祝緯的小刀劃傷了她的腰,血就那樣湧出來。她知道她傷得不輕,可她卻不能為她醫治……她一直記掛著她的傷。
蕭梅卻有些糊塗,她反問祝秋:“傷?什麽傷?”
“少主有不受傷的時候嗎?”車前的蕭松不住地輕笑,“從前在賀蘭山的時候,少主三天兩頭被教主打到掛彩,她受傷也不是什麽稀罕事了。”
“你又在說風涼話,小心被少主知道,她把你打一頓,我可不攔著她。”蕭梅只顧和自己哥哥鬥嘴,也沒怎麽理會祝秋了。
“是,你說不定還會趁亂踢我幾腳呢。我的妹妹一向胳膊肘朝外拐。”蕭松反唇相譏。
祝秋心中卻在暗自歎息。雖然她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打聽到,但她知道,她的阿賀過得不好。她不由得想起賀連璧動手時那拚命的模樣,又心疼起她的小姑娘。
她本來是很想回祝府的,她在這些事上一向理智的很,方才迷迷糊糊的時候也在想半眉什麽時候來救她。可她如今聽了這些話,感情戰勝了理智,她是那樣的想見賀連璧,聽她喚一句“姐姐”……
“祝姑娘,別害怕,”蕭梅樂呵呵地對祝秋說著,聽起來卻有幾分陰險,“我家少主心善的很,雖然打人時下手重了些,但她一向憐香惜玉,你在她手裡,也不會受太多苦。就是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麽得罪了她,讓她這麽想抓你。”
“她一向憐香惜玉?”祝秋從這一連串的話裡抓住了一個重點。她故作淡然地問著,可聲音裡的酸味還是遮蓋不住。
“是啊,少主對姑娘們很好的,對我和夜楓姐姐一向寬容,”蕭梅絲毫沒注意到祝秋話裡的滋味,她只是說著,又跑去打趣蕭松了,“對我哥哥就不一樣了。”
祝秋默默地聽著,又止不住地開始想象賀連璧小時候的模樣。可想著想著,她不禁又有些負罪感。她如今坐在了飛馳去賀蘭山的馬車上,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美豔動人的絳衣姑娘,卻不知祝家如今會是什麽樣子,三門又是什麽樣子……她如今是祝家的主君了,今非昔比。如今她被綁了,應該會有很多人著急吧。
只是,她昏了一夜,想必祝家人應該也昏了一夜。而這一夜裡,蕭家兄妹卻是馬不停蹄地把她帶去了賀蘭山的方向。祝家人若想追上,只怕是難。
此時的祝家早已亂成了一鍋粥。半眉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又中了迷香,丟了主君。可他來不及懊惱,隻想趕緊追回祝秋,拿了劍便要向外走。
“一夜過去了,我們追不上了,”綠蕊坐在案桌前,她抬頭對半眉道,“江湖人人皆知,暗影少主放出話來要生擒姑娘。如今暗影少主在賀蘭山,那想必姑娘也會去那裡。”
“那我們便攻上賀蘭,救出主君,”半眉道,“這可不是祝家一家的事,是三門的事。單只有祝家,怕是沒有勝算。我們可以請其他兩門一起出手,定能讓姑娘平安回來!”
綠蕊一愣,又點了點頭。她知道自家姑娘和暗影少主有些不能說的事,暗影少主也不會傷她家姑娘,可此時她也無法說出口,隻得順著半眉的意思來。她相信,祝秋看到三門為自己而戰時,應當也不會太失落吧。
木府,木暉接到了祝府的信鴿。他把信筒呈到了木清跟前。彼時木清正在書房裡,借著清晨的曙光,他打開了那信,這一看,他不禁神情凝重起來。
“祖父,怎麽了?”木暉緊張的問。
“你表姐被暗影賊人抓去賀蘭了,祝家請我們幫忙,圍攻賀蘭,救她出來。”木清說著,放下了手中的信件。
木暉聽了,一時呆呆的,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半晌,才又問了一句:“我們木府一向明哲保身,若圍攻賀蘭,必然死傷慘重。不如先回絕了他們,我們再想別的辦法,救表姐出來。”
“回絕?”木清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垂眸沉思一瞬,答道,“這次若再回絕,只怕祝家從此就不會再理會我們了。”
木暉聽了這話有些疑惑,什麽叫“再回絕”?這不是第一次嗎?他覺得祖父近來怪怪的。
“回信,”木清道,“我們應了。”
木暉見祖父如此說,便也沒再都說什麽了。只是他在轉身要出門時,卻聽見了身後祖父傳來的一聲歎息:“雲兒啊,這次為了你的女兒,父親要違了對你的承諾了。”歎了一句,又道:“我這輩子,就是作孽。”
雲兒?木暉想了想,表姐祝秋的母親,單名似乎便是一個“雲”字。
三門要圍攻暗影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賀蘭山。這麽大的消息,不傳給賀無名是不可能的。於是,本來還沉浸在祝秋到手了的喜悅中的賀連璧,很快便又陷入了另一種恐慌中:賀無名主動傳喚了她。
賀無名從來沒有主動傳喚她。
賀連璧心中一緊,轉頭看向夜楓。夜楓忙擺了擺手,道:“少主英明,這次我可什麽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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