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燒了一夜,她本以為烈火可以解了賀連璧的圍,讓賀連璧輕松一些,卻沒想到吳文巽突然跳出來攪局。以往的吳文巽沒有那麽機靈,分明是他昨夜知道了自己一直在回護著賀連璧,所以才故意打亂自己的計劃。這場火是白燒了。
“讓開!”門口突然傳來吳文巽的嚷嚷聲。
“除非主君下令,你不能進去。”半眉立在門口,說著。
祝秋隻覺頭痛:事已至此,別無他法。謊話已然搪塞不了了。
“半眉大俠,讓他進來吧,”祝秋說著,“辛苦大俠忙碌一夜,大俠也可以去休息了。”
半眉聽了,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吳文巽,讓開了進門的道路。
祝秋本來坐在琴邊,聽見吳文巽進門的腳步聲,抬頭望去,只見吳文巽提了一把染血的長劍,立在祝秋面前怒目而視。可他開口說話時卻又和他此時的形象完全不沾邊:“阿秋,你可願嫁我?”
祝秋看見那把染血長劍,心中一驚,根本沒心思回答吳文巽的問題。她心中焦急不已,卻故作冷靜地問著:“那是誰的血?”
不要是阿賀,千萬不要是阿賀……
“你答應和我成親,我便告訴你。”吳文巽笑了笑。
“那是誰的血!”祝秋終於忍不住,聲音一下子高了起來。她看見吳文巽的眼神裡一下充滿了憤怒,下一瞬,那把長劍便對準了她。
“你就這麽在意她?”那把劍在發抖,吳文巽的聲音也在發抖。
祝秋看著吳文巽,微微蹙眉:“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先告訴我,那是誰的……”
“現在就是說這些的時候,”吳文巽粗暴地打斷了祝秋的話,長劍又逼近了她一分,“你告訴我,你願不願意嫁我?”
祝秋看了一眼那把劍,眯了眯眼睛,對吳文巽道:“你是要逼我?”
“是又如何?”
“我討厭被人脅迫。”祝秋壓抑著怒氣,心裡卻仍想著那血的來歷。
不要是阿賀,千萬不要是阿賀……
“吳文巽,拿命來!”賀連璧的聲音在半空中突然響起,淒厲無比。
祝秋聽見賀連璧的聲音,剛剛放下心來,回過神來卻又一驚。她看向吳文巽,又盯著那劍上的血:“這是夜楓的血!”
“一個暗影派的小侍女,也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吳文巽強笑著,手卻在發抖,“等我出去,把那暗影少主一起刺死,然後就回來娶你。”
祝秋張了張嘴,一時間卻什麽都說不出。她看著吳文巽,隻覺得陌生。她和吳文巽自小一起長大,她也真心把他當作自己的表哥。兩人從小一起在木府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感情本就比旁人深厚。吳文巽也待她極好,幾乎是百依百順。只是後來因為吳文巽動了些想要娶她的心思,她本能地疏遠吳文巽,這才不似從前親密。
可吳文巽動了這心思也怪不得他,祝秋的確曾向他暗示過這個意思。從前的祝秋也曾想過循規蹈矩的過一輩子,而吳文巽的確是她當初最好的選擇,也是讓她逃離祝緯魔爪的最好選擇。只是後來祝秋還是選擇了遵循自己的本性,再後來,她遇見了賀連璧。
她一直對吳文巽抱有愧疚之心,覺得是自己耽誤了他。在她知道自己才是賀無名的親生女兒後,她更為賀無名當年屠殺吳家的行徑感到抱歉。可如今,可如今……
“為了你,我什麽都敢。”吳文巽看著祝秋,也覺得同樣的陌生。他說著,便頭也不回地邁出了書房的門。
祝秋忙追出去看,只見賀連璧一身血跡,背著夜楓的屍身,立在庭院中間。她雙眼布滿血絲,眼眶通紅,被門人團團圍住,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吳文巽。祝秋這才注意到,賀連璧似是有些站不穩了,有一足虛虛地立在地上。
“她受傷了,她不能再打了。”祝秋心想。
可此時的賀連璧卻顧不得那麽多了,她早已被憤恨吞噬,怒火燃遍她全身。不久前,她還在想,如果自己可以像賀無名一樣發狂就好了,那時的她絕不會想到,如今她也會有這樣的狀態。她此刻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給夜楓報仇。
她把夜楓小心地放在地上,讓她倚在一棵樹邊,還小心地給她整理了下鬢邊碎發,拿袖子給她擦了擦臉,讓她看起來乾乾淨淨的。此時的夜楓面色已然蒼白如雪,毫無血色。
“夜楓,你在這裡看著,”賀連璧輕聲道,“看著我,殺了他。”
賀連璧說罷,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向吳文巽走去。“你以為我不敢殺回來嗎?”她的眼睛布滿仇恨的血絲,唯有復仇才能讓她心中平靜下來。風吹起她染血的衣裙,血色暗沉,卻是那樣的刺眼。她怒視著吳文巽,手無寸鐵,就這樣從三門中人的包圍中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不知為何,竟沒有人敢攔在她面前。或許是少主眼裡的恨意太過駭人,讓他們想起了那殘暴狠辣的教主。有人拿著劍想上前攔她,可只是被她看了一眼,便不由自主地退卻了。
她來到吳文巽跟前,嗓子有些沙啞,用她如今克制到極點的聲音對吳文巽說:“一命還一命,你死定了。”說罷,不待眾人反應,便一掌直向吳文巽劈了過去。
吳文巽拿著長劍慌忙擋閃,而賀連璧則似不要命了一般猛烈地攻擊著。她此刻完全顧不得什麽身法招式,她隻想讓吳文巽死。她腳踝扭傷仍在作痛,若是常人根本站都站不穩,可她卻好似渾然不覺一般,該怎樣打還是怎樣打――縱使如今在場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腳踝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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