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桑夫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金陵虞家、虞家並無官身。”
“杜家答應親事也是因為桑兒住在我的府上。”明禕直接說了出來,“金陵虞家夫富甲一方,比不得尚是白身的杜家公子?”
桑夫人老臉一紅,不敢看向明禕,道:“那、那就聽明相的。”
“那人是何模樣?”明禕問道,“聽母親說夫人擅丹青,不如將那人模樣畫出來,可否?”
“好,我畫、我畫。”桑夫人心神已亂,她此刻才感覺到了好友女兒的厲害之處,三言兩語就能讓人心智大亂,哪裡還有拒絕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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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間,彈指即過,明禕拿著畫像回到院子,院內擺了食案,夏初的夜晚不冷不熱,顧錦瑟坐在燈下,膚色好像又白了幾分。
明禕不瞞她,直接將畫像遞過去,道:“桑氏畫的。”
“行家呀,當真是一出手就將人逼到絕境哈。”顧錦瑟笑吟吟地打開畫像,神色一頓,嘖嘖兩聲,“我覺得吧,張明淺輪不到自己上陣嘛,你覺得張明淺是歐陽家的孩子嗎?若不是的話,她為何兜這麽一圈,逗你我玩?”
明禕微也抿嘴,“那你自己猜嘛,憑你的第六感。”
顧錦瑟想了想,“我覺得為了紅顏知己,你想,紅顏知己要證據,她要權勢,兩人一碰即合。”
“你在猜瀠茴?”明禕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掃了一眼食案上的各色菜肴,夏日裡冒著熱氣,可見是才剛端上來的。她先將湯端了過來,置於鼻尖聞了聞,香味誘人。
顧錦瑟立即伏在她耳邊低語,“你也猜瀠茴?”
“我在猜你的想法,你不是讓你阿娘去查瀠茴了嗎?”明禕輕笑,抿了一口湯,“若真是瀠茴,我可真是引狼入室了。”
顧錦瑟的小眼睛立即亮了,立即抱著她的肩膀,悄悄問:“瀠茴是你的下屬?”
“嗯,永安樓是我給她盤下的,那年我剛建府,手下可用的人少,她便毛遂自薦,我便讓人去查了,是教坊裡的樂妓。後來我找人給她贖身,她在民間給我辦了許多事。她主動靠近陛下,我心中疑惑,依舊放手讓她去做。她靠近陛下後,確實得到些實用的消息。”
“原是這樣,好啦,下屬要做什麽,你也不知道,其實,張明淺很懂音樂,對嗎?”顧錦瑟說出自己的疑惑,杜衍半懂半不懂,明禕完全不懂,但是張明淺很懂。
去歲永安樓偶遇,張明淺與杜衍說話時,她聽了幾句,張明淺談吐間與杜衍不同,兩人說話時,都是張明淺在說,杜衍在聽。
張明淺與瀠茴的共同點就是音樂。
所以,她想起了不知年歲的瀠茴,但是不知瀠茴竟是明禕的下屬。
她疑惑,明禕仰望著明月,告訴她:“世間沒有十足信任的人,哪怕是親生骨肉。”
顧錦瑟心裡咯噔一下,未及開口,明禕繼續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傷心的,我待瀠茴亦沒有王莨般信任。阿瑟,倘若我負了你,你也不要傷心。就像你說的那般,誰離開誰都可以照常過日子,活著才是最重要。”
“你、真不要臉。”顧錦瑟沒忍住又懟了一句,“我負了你,你也不要傷心,畢竟我這個人將自己的性命看得最重要。”
明禕忽而笑了,低頭看著狡猾的人,然後貼上她的額頭,顧錦瑟卻跑了,道:“吃飯啦,庖廚燉了湯,不是我做的。”
兩人在明月下吃了晚飯,可明禕很快就走了。宮裡來人請她回宮,平動王與汝陽郡王因某些事爭執不休,明禕披了披風離開,顧錦瑟獨享一張大床,心裡將兩個二貨罵了一遍。
顧錦瑟心情好,一覺睡到午時,明禕沒有回來,反是杜衍來了。
正是吃午飯的時候,顧錦瑟隻好請客吃飯,杜衍不客氣,先問有沒有湯喝。顧錦瑟說道:“我剛起呢,沒有做湯,庖廚的湯很美味。”
杜衍歎氣,道:“我昨夜回去想了想……”
“不用想了,桑夫人將對方的容貌畫了出來,是張少傅。”顧錦瑟打斷她的話,知曉很不禮貌,但是她還是想長話短說,在這個年代與文化相處,有一好處,大家對丹青都很擅長,桑老與桑夫人的丹青當真一絕。
鼻子眉毛連表情都很細致,她突然也想去學丹青了。
杜衍張大了嘴巴,“你怎麽做?”
“昨晚我想了一個晚上,按兵不動,當作什麽都不知道。對了,張少傅喜歡的那個相好是不是樂妓?”顧錦瑟嘴巴動了動,先喝碗湯。
“你怎麽知道的?”杜衍奇怪,那個相好的在顧錦瑟來京前就跑了呀。
顧錦瑟繼續說道:“猜測的,對了。你來做什麽?”
“你剛剛打斷我的話了。”杜衍露出一個你真煩的表情,隻好從頭說起:“我昨夜想了想,張大人多半就是歐陽家的後人,不然她做這些做什麽呢。”
顧錦瑟不說話了,她沒說瀠茴的事情,樂顛顛地看著杜衍左想右想,突然間覺得自己比杜衍聰明。
比一女官還聰明,多大的榮譽呀。
顧錦瑟傻傻地笑了,杜衍不服氣拍桌,“你笑什麽?”
“杜大人說得很對,吃飯吃飯,再不吃就要涼了。”顧錦瑟立即埋頭吃飯,吃過玩去燉湯呢,畢竟明禕喜歡吃呢,畢竟那麽忙,身子最重要,關鍵時刻可不能病歪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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