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書誠頓時紅了眼,“妹妹!”
賀雲歧猛地抬頭看向他,“徐書誠!別分心!”
徐書誠卻一聲不吭,他哪兒還能不清楚這是為什麽,魔尊當日救了采霽之後,竟然還在她的體內動了手腳!
徐書誠不敢賭,若是魔尊死了,興許徐采霽也活不了了!
他是想要神器,可是妹妹也同樣重要!
偏偏其余五人都已拚盡全力,分不出力氣去阻止他,徐書誠在徐采霽的慘叫聲中大吼了一聲,竟真的收回了自己的靈力,轉身奔向了徐采霽。
“妹妹!”
原本毫無破綻的殺陣頓時露出了缺口,江秋漁趁機猛地一躍,從缺口中逃了出去,落地時,已化作人形,唯有耳朵和尾巴還沒法收回去。
她急急地喘了口氣,嫁衣越發鮮紅,是被鮮血染就的顏色。
賀雲歧的心裡簡直恨到了極點,只差一點兒,他就能拿到魔尊的心頭血了!
為什麽每回都是這樣!
偏偏要在最後時刻出現意外!
林驚微已奔了過來,她落在江秋漁身旁時,蓄力揮出一劍,裹挾著霜花的劍光暫時逼退了眾人。
因著殺陣的反噬,賀雲歧等人也受了極重的內傷,雙方對峙著,一時都沒了下一步動作。
江秋漁推開林驚微伸過來的手,她低聲咳了咳,又是幾滴鮮血咳了出來,江秋漁的面色慘白一片,唯有唇邊的血漬刺眼無比。
她抿了抿唇,“不必了。”
林驚微形容狼狽,劍尖上仍有鮮血不斷往下流,她的聲音啞的幾乎聽不清,“阿漁……”
江秋漁不去看對面的賀雲歧等人,她聽著耳邊的廝殺聲,眼裡倒映出的,卻只有林驚微的身影,“驚微。”
林驚微聽出了她語氣裡的歎息,心裡頓時湧現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江秋漁彎起唇角笑了笑,她二人都是滿身的傷,一時竟也分不出誰更淒慘。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林驚微倏地抓緊了劍柄,“我不……”
她的話還不曾說完,江秋漁便出聲打斷了她,“你曾經說過,若是遵守規矩太辛苦,倒不如順從自己的心意,為自己活一回。”
“我身陷囹圄不得出,早已沒了選擇的余地。”
林驚微的眼眶陡然變得通紅無比,她想捂住江秋漁的嘴巴,讓她不要再說了,手臂卻重得抬不起來,只能抖著指尖,身體僵直地站在原地,滿眼哀求地看著江秋漁。
江秋漁的眼裡重新浮現出了林驚微最熟悉的笑意,不是方才的冰冷恨意,也毫無厭惡之色,她眉眼彎彎,“驚微。”
“你要是真的想救我,就殺了我吧。”
“殺了我,我便就再不用受到控制身不由己,就能徹底解脫了。”
林驚微沉沉地喘息了一聲,唇縫裡艱難地吐出了兩個字:“我不。”
她怎麽能殺了阿漁?
沒人比她更希望阿漁能好好地活著。
即便是她死,她也不能傷害阿漁。
江秋漁抬手撫上她的眉心,指尖的血跡在林驚微的眉心裡點上了一顆鮮紅的痣,她的眼尾尚且殘留著林驚微抹開的口脂,這抹緋紅蔓延開來,襯得那張臉上越發明豔動人。
“我知道。”
“你是修無情道的。”
“反正我也難逃一死,就讓我再幫你最後一次吧。”
幫你,殺妻證道。
最後這句話她沒說,林驚微卻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的喉嚨裡溢出了一聲絕望的哀鳴,眼角的淚光終究沒能挺住,順著滿是血汙的臉頰流了下來。
那個說自己不會流淚的清蘅君,到底還是在江秋漁面前落淚了。
江秋漁用指尖拂去她的淚珠,又急急地咳了兩聲,隨後才語氣虛弱地解釋道:“我的尾巴斷了,狐狸的尾巴乃是修為的化身,我的境界跌損得太厲害,此生怕是再無緣成仙。”
“反正我也逃不出去了,驚微。”
江秋漁好似想到了什麽,眼裡流露出了期盼和向往,她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沒能走完的路……你替我走一走,也算圓滿。”
林驚微搖頭,努力抬起手,握住了江秋漁的指尖,她將自己僅剩的靈力全都送進了江秋漁的體內,卻仍是徒勞無功,江秋漁的傷勢太重,不是此刻的她能救回來的。
興許是林驚微的眼神太過絕望哀痛,江秋漁握著她的指尖,放在唇邊吻了吻,“我方才說的那些話,是故意騙你的。”
“你太傻了,我那樣罵你,你卻還要選擇護著我。”
林驚微勉強勾了勾唇角,“我知道,阿漁,我都知道。”
她知道江秋漁對她的恨裡,還有著盼她能好好活著的念頭。
江秋漁用自己的臉蹭著她的手指,眷戀不已,她低聲道:“你想讓我活下來,我也想讓你做高高在上的仙君。”
“我答應放鳳桉走的時候,你曾當著我的面發誓,會替我做三件事,你還記得嗎?”
林驚微咬牙,赤紅的雙目定定地注視著她的面容,“我不記得了。”
江秋漁的嗓音裡帶著幾分蠱惑:“我不需要你做三件事,你只要做一件就夠了。”
林驚微掙脫她的手指,用掌心捂住了她的唇,勉強提起精神回答道:“別說了,我不會答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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