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出房間的時候,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後之人——林驚微的一半面容隱藏在陰影之中,趙舒寒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瞧見她那隻捏著茶杯的手傷痕遍布,令人心底發寒。
她仿佛透過這些鮮血淋漓的傷口,窺見了某種深藏在黑暗之中的,濃稠潮濕的情意。
趙舒寒頓時打了個冷戰,不敢再看,轉身大步離開了。
好不容易處理完此事,趙舒寒又聽下人來報,說鳳桉姑娘來了,正在院外等她。
“鳳桉?”
她這個時候來找她做什麽?
趙舒寒揮了揮袖,面上揚起笑容,“請鳳桉姑娘稍等片刻。”
鳳桉跟趙舒寒站在院外等她,莫紫盈正在裡邊兒,鳳桉不好進去,江折露卻沒有顧忌。
“等待會兒事情說完之後,我進去瞧一瞧她。”
好歹在府中同住了好幾年,許久未見,江折露還真有些想莫紫盈。
畢竟趙舒寒從前的四位姨娘中,只有莫紫盈的脾氣最好。
鳳桉點點頭,“隨你。”
只是她心中稍有疑惑,趙舒寒派人請她們過來,為何她自己卻不在院中?
趙舒寒匆匆趕來,遠遠地便瞧見了鳳桉與江折露,她的腳步慢了下來,笑著招呼道:“鳳桉姑娘,折露。”
鳳桉衝她抱了抱拳,“趙城主。”
江折露笑嘻嘻地拍了拍趙舒寒的肩膀,“恭喜你抱得美人歸。”
趙舒寒抿唇笑了笑,眼底的笑意真實了幾分,“多謝。”
江折露問她:“你這會兒不去招呼客人,叫我們過來做什麽?”
趙舒寒疑惑地皺了皺眉,她何時派人去尋鳳桉與江折露了,不是這兩人主動來找她的嗎?
趙舒寒腦海中的思緒飛快轉動,面上卻是不顯,笑著應下了此事,“有點事情想問你們。”
她領著鳳桉與江折露進了自己的書房,隨後才輕聲問道:“方才我在後院聽下人說,清蘅君與人起了爭執,不知是怎麽回事?”
江折露便將方才之事告訴了她,末了還打了個冷戰,“你沒瞧見清蘅君當時的樣子,真是嚇死人了。”
趙舒寒眸光微閃,“那位霜霜姑娘沒事吧?”
江折露搖了搖頭,“她畢竟跟二十年前的那人長得有幾分相似,清蘅君答應了不殺她。”
趙舒寒不得不多想,“是這樣嗎……”
方才清蘅君特意提醒她,讓她把鳳桉等人也安排到桃月館,莫非,就是為了這位霜霜姑娘?
趙舒寒還不曾親眼見過霜霜,心裡頓時對她生出了幾分好奇,“這位霜霜姑娘的容貌,當真與那人有相似之處?”
江折露見鳳桉不說話,隻好點了點頭,“對,不過還有一人,也跟那人長的起碼有六分相似。”
趙舒寒愣了愣,“誰?”
“就是那位臨水宗的洛姑娘。”
趙舒寒已經知道了,方才正是那位洛姑娘阻止了清蘅君。
起先聽見這話時,她還在心中疑惑,清蘅君為何願意聽這位洛姑娘的話,現在她明白了,原來還是因為她的那張臉。
“怎麽會有兩個人……”
即便是並不知情的趙舒寒,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這未免也太巧了,霜霜姑娘和洛姑娘的長相,究竟是巧合,還是別有用意?
清蘅君又是怎麽想的?
江折露沉吟片刻,見趙舒寒和鳳桉俱是露出了思索之色,又補充道:“我在那位洛姑娘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極熟悉的氣息,興許她也是狐族。”
江折露知道自己的實力不高,但她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當初她能一眼看出江秋漁的身份,現在自然也能看穿這位洛姑娘。
“據我所知,狐王也姓洛。”鳳桉同江折露對視了一眼,兩人的腦海中都閃過了什麽。
江折露點了點頭,“不錯,且這位狐王正是魔尊的小姨,她與當年的那位洛前輩是姐妹。”
鳳桉和趙舒寒都聽過這段往事,魔尊乃是半魔半妖血脈,她的母親自願背叛妖族,跟隨上一任魔尊前往雲照大澤。
“如此說來,興許這位洛姑娘同那人還是姐妹。”
所以她們兩人的長相才會如此相似。
“那這位霜霜姑娘,又是何人?”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猜不透這其中的真相。
最後還是鳳桉率先開口道:“我跟她交過手,她絕不止元嬰中期的修為。”
“她也是修劍的,本命劍名為似雪。”
鳳桉描述了一遍似雪的模樣,江折露與趙舒寒紛紛搖頭,表示從未聽說過。
趙舒寒想了想,還是沒把林驚微方才的那兩句話告訴鳳桉與江折露,她隱約明白了什麽,卻又不敢說出口。
林驚微修為高深,興許她們三人的談話早被她聽了個一清二楚,在一切明了之前,趙舒寒不敢妄下斷論。
桃月館內。
林驚微的手中握著一把灰藍色的長劍,劍身上隱有黑霧繚繞,相比起從前的耀眼奪目,浮月流光的光芒暗淡了不少。
它從神器墮落為魔器之後,便一直是這副模樣,陰氣森森的,一瞧便是飲足了血的陰邪之物。
林驚微用帶傷的手指撫摸著浮月流光的劍身,唇角微翹,好似陷入了美夢之中,她喃喃道:“似雪……”
阿漁是不是也在用這樣的方式想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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